宽数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要去扶人。
“主子……”
大概是窘到了极致,闻栖辞头也不抬,仿佛没听到宽数唤他,也没搭理他伸过来的手。自个儿慢慢收回双掌,跪坐起来。
脸不红心不跳的问候一句:“苏丞相,真巧。”
别说不曾受过平民百姓这等跪拜大礼,就是有人向她鞠一躬都会令她皱眉。怪的是,眼前这位血统尊贵的男子并未让她感到任何不适。苏青时难得一愣,一时不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闻栖辞的明眸璨齿。
闻栖辞和颜悦色地笑了笑:“早前苏相在朝会上提起的地晃一事,不知能否为本师详细说一下。”
虽然跪的不正式,却跪的挺拔,背脊打得直直的,眼中装饰性的笑意未达眼底,嘴角的笑容出乎意料的好看,看不出半分假。
半晌后,仍不见他起,苏青时松了口:“本相以为,闻大人应当关心的是与张大人合作行商一事。”
谈起公事,苏青时的表情照旧平和冷静,语调听似漫不经心,余后回味十分冷厉。
闻栖辞笑容微敛,一本正经:“张…张大人他,本师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想不开贪污公粮。本师虽有意与他合作开家茶楼,但绝不曾参与他贪污公粮一事!”
“闻大人的确不曾参与,否则此刻便不是在这里了。不过……”
“不过什么?”
“闻大人还是起来说吧。”
不说别的,这过往宫女若有若无的注视让人有些站不住。虽然脸皮厚却又极要脸的人能甘心跪在苏青时面前,不知情的人多半以为闻栖辞犯了多大的罪。
宽数一听这话,立刻便来扶他,却被一把打开手。
“本师有错,不敢起。”
“知情不报是罪,不过闻大人身份尊贵,即便触犯律法,本相又怎能凭一己之力把你如何?”
苏青时的语气不轻不重,明明是听来嘲讽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听着就是这么回事,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苏相,本师也是近来才知晓的,并非知情不报。”
怪只怪他没有及时上报,犹犹豫豫还未成事,让雷厉风行的苏青时占了先机。
说来这事儿,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闻栖辞喜好广结善友,交友不问出身,不论男女。羌中县令张堂阶出身贫寒,却颇有经商头脑,闻栖辞与他投缘,二人说好合开一家茶楼,一人出钱一人出力。
闻栖辞自然是出钱的,无论盈亏全算他账上。他家境殷实,打算的是薄利多销,一开始便投了不少银两进去。
张堂阶只管出力,盈亏不计,赚了分红,赔了也不必承担。
较大的风险都给闻栖辞承担了,分成也就比他要多几分。
张堂阶总也想着要出些银子,拉平分红。可他一介布衣出身,上任不过两年,哪有什么积蓄。
算着算着,主意就打到了朝廷为赈灾发放的公粮上。
原本想着先用一段时间,等几个月茶楼有了收益便立刻补回去。千算万算没算到苏青时眼疾手快先把他端了。
这其中最憋屈的莫过于无辜百姓闻栖辞。
他投出去的那大笔钱与张堂阶昧的公款混在一起,不说他有勾结贪污罪已是万幸。最要怪他好死不死提早得知了消息却未上报,落了个知情不报罪,这笔钱多半拿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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