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沮丧。二公子身处险境,她不能哭丧脸,败坏他的心情。越是困难,越不能哭泣放弃给上天瞧不起。
“像我娘亲的味道。”这时的二公子像是正常的。
“二公子喜欢就好。”二十看了看身后两个护卫。
一个护卫点点头。
她这才缓缓地走向二公子。
慕锦皱了下眉,伸手在前摸一下,“天这么黑,为什么就是不开灯?”
看来二公子也不是完全清醒。二十回答:“明天就下山买烛灯回来了。”
慕锦抬了抬手。
她顿住了脚步,身子后仰,唯恐那一只手断了她的命。
然而,二公子只是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明天我还要吃这碗面。”
“好的,一定给二公子送上。”这样就有希望活到明天了。
慕锦又问:“为什么我在床上睡这么久,也没有力气?”
二十左手抓右手,抓得指甲扣进了掌心。她笑盈盈地说:“明天我给二公子煮两碗面,吃饱了……”她咬了咬唇,使劲地眨眨眼,挤掉了脱眶的泪水,“二公子吃饱了,就可以健步如飞。”
“你是不是美人?”
反正二公子也看不见,她就权当自己是了。她应声:“是。”
“如果你是个丑八怪,我就一定把你杀了。既然是个美人,留着给我煮面。”
“谢谢二公子。”
虽然黑天不亮灯,但慕锦倏地擒住了二十的手腕。
两名护卫十分紧张,互视一眼,正想上前,却见二公子将二十拉到了床边。“坐。”
二十听话地坐下。
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低闻她的颈项。这几天他一直在寻找这一阵香气。
那个经常用“二十姑娘”来欺骗他的大骗子,带了许多的香囊过来。茉莉的、牡丹的、海棠的,烦燥得不行。药汤就更臭更苦了,美其名曰安神助眠,简直荒谬。
身边女子柔顺的发丝穿过他的指尖,镇定了慌乱已久的心。他闭上眼,双手揽住她的腰。平复了躁动。体内那一阵一阵想要冲破经脉的真气渐渐缓了下来。
两名护卫识趣地背过身去,只用耳朵留意二公子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慕锦抬头问:“你是谁?”
二十回答:“我就是二十啊。”
“胡说,她不会说话。”他抓起她的手腕,强调说:“她也没有这么瘦。”
她绞尽脑汁,回想自己有何特质是二公子记忆尤深的。灵光一闪,她说:“二公子,还记得你身边唯一的笨笨吗?”
他问:“你知道?”
“我就是啊。”二十笑:“我很笨的,不笨的人怎么会被抓走呢。所以我就是笨笨,唯一的笨笨啊。”
“你不是。”他冷然:“笨笨是我的人,你什么身份敢自称笨笨?”
他扣住她手腕的力气在加重。她不敢说话了。
这几天慕锦经常昏睡,脑子非常混沌。他在焦急地寻找一个人。弥漫几重黑雾的未知领域,他一个人在迷路,在徘徊。直到现在,迷路的那一座深渊渐渐有了轮廓,前方尽头有一个薄薄的身影。
正要向前奔跑,多日的疲惫却袭上心头,慕锦拉着二十躺下,将脸埋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寂静的山林听得见清风,听得见落叶,更听得见二公子渐渐平和的心跳。
二十虽然不知道走火入魔的医治方法,可是,平心静气肯定比气急雷霆来得舒坦。
护卫察觉二公子气息平稳,走出了房间,二人站在门边不远处。
过了许久,慕锦醒了,手上箍住二十的腰,问:“你是谁?”
二十惊醒。她佩服自己,躺杀人魔的怀里也能睡着,而且舒舒服服。
她向外张望。四处无人,似乎只剩她和一个随时可能狂性大发的男人。
二十抬头看慕锦,撒娇说:“我是二十啊。”
他冷漠反驳:“你不是。”
“……”
“她不会说话。”
有理讲不清。她只好换一个别致的称呼,“二公子,我是笨笨啊。”
“自己说自己笨,那你是挺笨的。”
她不反驳。
慕锦勾起她的秀发,又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二公子说了,二十不会说话。会说话的就不是二十。
慕锦沉默片刻,又恼火了:“你到底是谁?有什么资格睡在我的床上?”
二十连忙起身,又被他扣住不放。他关切地问:“天这么黑,你没有烛灯,要去哪里?”
二十所有的闷气都消散在这句话里。她笑了笑,偎依向他,“二公子,我哪里都不去。”
“哦。”他不甚在意似的,然而手上紧了紧,几乎掐进了她的腰里。
她告诉他:“我怕黑。”
他讥嘲她:“没出息。”
“又怕冷又怕饿。”冻了十来天,饿了十来天,掉了好几斤肉。
慕锦又想讥笑一声,却倏地住了口。仔细想了想,冒出一句:“为什么不怕我?”
“我怕……”怕他六亲不认送她下地狱。
“那你为什么不跑?”
“因为你是二公子。”二十窝进他的怀抱,“二公子,你好暖和啊。”
“哼。”一脸不情愿,但是二公子任由她把他抱得紧紧的。
游荡于深渊的他,终有力量浮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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