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宜心中燃起一线希望,猛然抬头。
乌泰说完又后悔,大力拍了拍自己的嘴,“看我,又多嘴了,总是看到女孩子伤心就会心软。我说的那个人,脾气臭得很。他未必肯说,而且肯定又要怪我多事。”
苏安宜合掌拜托,“至少让我见见他。”
她声音低柔,再三请求,拿出小时候对着哥哥们软磨硬泡的劲头。
乌泰撑不住,挥了挥手,“好吧好吧,让我想想。明天等我带游客出海回来,天气好就带你去找乔。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潜水员。”
苏安宜欢欣地抱了乌泰一下。
他又嘱咐:“记得,我来开口和他讲,你不要主动提青叶丸,更不要顶撞他。”
苏安宜不明所以,点头应允下来。
乔住在素查大岛的另一端。
第二天下午,乌泰与苏安宜二人徒步穿过海滩后的一小段碎石路,来到一个小小的村落,当地人经营着规模不大的橡胶园和果园。
村中尚有二战时日本军队留下的两层混凝土建筑,几乎成了断壁残垣,青苔遍生。
午后村民在此乘凉,妇女们或用棕榈叶编着蒲扇,或砍开椰子挖出椰蓉,三三两两用当地语说笑着。黧黑精瘦的小孩子们光着身子,笑闹着互相追逐。
乌泰的奶奶也住在村中,正坐在背阴的廊柱下吹风乘凉。
乌泰走过去向奶奶问好,又大声说,要带一个朋友去看望乔。
老人家稀疏的头发已经尽是银白色,眼窝凹陷,眼球上像蒙了一层雾,视力不佳,只能辨识光影。
苏安宜用刚学的当地语向她问好。
乌泰奶奶牵起她的手,紧紧攥住,声音颤抖,连续说了几声“阿簪,阿簪。”又用当地语说了一串什么。
乌泰摇了摇头,答了几句,帮安宜把手抽出来。
“奶奶说了什么?”苏安宜问。
“她以为你是另一位姑娘。”乌泰轻咳一声。
“我们的声音很像?”
“没有啊。”乌泰扬了扬眉毛,“大概很久没见我带年轻姑娘来看她,一时激动吧。”
说着他笑起来。
乌泰在村中借了一辆破旧的皮卡,车门关不严,叮当乱响。
村中尚有柏油路,虽然坑坑洼洼,雨后积了泥水,但总是有公路的痕迹。开出村外不久,柏油路面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颠簸不平的土路,车轮过处,扬起红色烟尘。
苏安宜抓紧坐垫,生怕一个急转弯后,自己会被生生甩出去。
路旁时而是茂密的丛林,时而是陡峭的断崖,跌下去便是嶙峋的岩石和波涛汹涌的大海。
乌泰还不住地扭头和她讲话,问:“你在这里待多久?”
“二十天。”苏安宜心想,看前面,你要看前面!
“如果顺利,大概可以遇上三五个风平浪静的晴天。别看帕昆话不多,他是驾船高手,可以带你们到青叶丸附近。但下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不要太抱希望,也不要试图游说乔作你的向导。”他又强调了一遍。
苏安宜问:“如果没有向导,进到船内会迷路么?”
“呵,你知道上一起事故是怎么发生的?”乌泰瞪眼,“四年前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没有向导 ,独自进入船内。沉船不比珊瑚礁,情况要复杂的多。”
“你说,乔是最好的潜水员,他去过很多次?”
“对,在他没喝醉的时候。”乌泰想到什么,又问,“你呢?潜过多少次?”
苏安宜沉思片刻:“浮潜算么?”
“什么?”乌泰一脚刹车,苏安宜险些撞上挡风玻璃。
他惊诧:“你会潜水么?”
苏安宜摇头:“很难么?带上气瓶,会喘气不就可以?”
乌泰闷声开车,过了数分钟,缓缓开口道:“你问我这么多潜青叶丸的事情,我以为你和你的朋友一样,是很好的潜水员。”
苏安宜再摇头:“我小时候很怕水,长大后稍好一点。天恩不同,她从小就是学校的游泳冠军。”
“好吧,既然如此,潜青叶丸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乌泰叹气,“我争取说服乔,让他把青叶丸的情况讲给你听。”
苏安宜问:“既然乔是最好的潜水员,可以让他教我么?”
乌泰蹙眉,“即使你学会了潜水,青叶丸也不是新手可以去的。”
苏安宜转了转眼睛,佯作天真,“总是要有个开始的,就算这次不去青叶丸,以后也要学潜水。还不如跟一个出色的老师,趁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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