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凤姐,心中少了份忐忑,多了份从容。
此刻,面对邢王两位夫人,凤姐面无异色,心中却是巨浪滔天,再次面对邢王二夫人,凤姐对她们的感知,已经是千差万别,或许是亲者作仇,痛更痛的缘故,相对于邢夫人当日对自己的的冷漠,凤姐更恨王夫人对自己的无情。
想当初,自己所做一切,那一件不是听命于她这位嫡亲姑母?为了她,为了宫里的娘娘,自己放高利贷,甚至贴补自己大部分嫁妆。为了了却嫡亲姑母姨母的心愿,成全宝玉宝钗金玉良缘,自己违心的与她们一唱一和,忽悠疼爱自己的老祖宗,眼睁睁让她们拆散双玉姻缘,让林妹妹含恨而逝,午夜梦回,想起巧笑倩兮的林妹妹,凤姐每每愧疚不安。
而她这位嫡亲的姑母又做了什么?
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护着自己,爱护自己的嫡亲姑母,到抄家之时,她的嫁妆不仅分毫没减,反倒多出许多来。在自己被没收全部家财,病重卧床之时,趁机剥夺自己的管家权,全然不念亲情血脉与自己往日的功劳苦劳,不根本顾自己的死活,一脚踢开自己,反让自己摇尾乞怜,去向宝丫头讨生活,食那嗟来之食。她自己却与宝钗夫妻,照样过着金樽玉贵的生活。
宝钗与她侄女媳妇两重亲,也就算了,可是,当尤二姐的事情出来,自己是那般哀求哭泣,磕头作揖,她竟然铁石心肠,豪不动情,任凭自己身陷牢狱,穷困而死,不予援手。
自己若不失势惨死,巧儿岂会被人买入烟花之地无人搭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有宝钗,婚前甜言蜜语哄骗自己,什么嫡亲姑舅一家亲,骨头断了连着筋,结果呢,骨头断了,筋也被他们硬生生拽断了,回想当日,自己一家,妻死夫充军,女儿入娼门,衙役门子不忍心,她们一伙子却依旧锦衣玉食,软枕高卧,焉能让人不恨!
凤姐想起之前种种,暗暗咬断银牙,眼前王夫人的笑脸,瞧起来竟是那般陌生、虚伪、丑陋,阴冷森森。
凤姐顿觉心胸一阵锥心刺骨般的疼痛,心头泣血,浑身抽搐,闭目落泪不止。
大善人王夫人却也不笨,立时察觉凤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诡异,可是,她以为凤姐还是原来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凤姐,是那个任凭自己捧高踩低的亲侄女儿,她甚至以为凤姐这眼神仅仅针对邢夫人一人而已,因为她们婆媳一向是面和心不合,这在荣宁二府是公开的秘密。
这位大善人自我猜测脑补一番,自己摘出自己,认定凤姐总有不满也不会针对自己,因眼下还没有人可以替代凤姐,她便有心替她遮掩一二,转而去劝慰着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身体不错,到底上了春秋,凤姐醒来一喜,逼着贾琏表态一怒,这一番情绪波动,她自己也觉得累得慌,听了王夫人劝说,遂起身告诫平儿:“你主子但有要求,直管去告诉鸳鸯,哪怕天上的月亮,海里鳖,只要凤丫头想要,老太太也替她摘下来,捞起来。”言罢在王夫人搀扶之下回去歇息不提。
凤姐闻听老太太之言,心中一阵暖呼呼的,对于自己今后的生活,她心中却是有了谋算。暗暗咬牙冷笑,嫡亲姑母,姨表亲,贾珍,尤氏,你们等着吧,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一一偿还。不把你们整得灰头土脸,我就不是你心狠手辣琏二奶奶。
闲话少说,却说凤姐放开怀抱,安心静养了一月,一月之中,自有那姐妹们陆续来访,三春自不必说。
东府尤氏婆媳相携而至,殷殷垂询,凤姐直接忽视掉尤氏那张伪善的面孔,真心的笑脸却只向着秦可卿。
宝玉得了侄女儿,心下大慰,送了大姐儿足金大项圈,下坠一块金镶玉的长命锁,附带两盒他自配玫瑰胭脂。
平儿笑着接过胭脂盒子:“宝玉忒性急了,大姐儿才多大,就要用胭脂了。”
宝玉人长得别致,话也说的新鲜:“这是奖赏凤姐姐,平儿姐姐的,感谢您们替我生了个漂亮的侄女儿。”
说得众姐妹都笑了。
凤姐亲手接过金锁,却无端想起另一人的金锁片,嘴角不免浮起一丝讥讽来。
最是黛玉厚谊,愣是在府里搜寻了百块小零头碎布,亲手给巧姐儿缝制了一件百衲斗篷,那缝头都一色用金丝绣成,一件百衲衣生生让她缝成一件精品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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