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方竹黄顿了顿,瞧着程水若,脸带笑意,只是眼神中有些程水若看不懂的东西,她不以为方竹黄是来夸她的,至少,这会儿方竹黄的口气不像是在夸她,反而是有所指。
程水若抿了抿嘴,“二爷有什么话要说便直说吧。”
方竹黄闻言笑了笑,“这话怕是你不爱听,不过,既然咱们已是走到了这一步,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总是要说上一句。”
“你自从离开京城,便是步步惊心,处处都是绝地,每一件事稍有差池今日便见不到我了。你可有想过为什么?”
程水若想翻白眼,她愿意这样么?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何止是离开京城之后,就算在京城里的时候,她也是憋屈加委屈加朝不保夕,这会儿不刚刚好起来么?
方竹黄并没有等程水若的回答,笑着继续道,“你是个自立自强的好姑娘,我承认先前看错你了。不过,也许不是我看错了,而是你变了。要知道,先前你可没这么能闯祸!”
程水若闻言摸摸鼻子,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方竹黄接着道,“往日的你,若是离开京城,我必不会担心,一则,往日你可不算讨喜,二则,往日里,你可不会干那么多傻事儿!”
程水若,“……您还是直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你所做的事儿都不能容于这个世道!”方竹黄道,“一个孤身女子在这世间行走实在是困难了些,加上你的相貌,恐怕烦恼绝不止目前你遭遇的事情,先前因为乱糟糟的,所以还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可你想过没有,即便你的名望再高,你能避免位高权重者对你的觊觎么?”
“怕是名头越大,麻烦越多吧?”
一番话,问的程水若默然,她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一直没想过罢了,一直觉得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得到想要的生活,可是,这个时代却是女子比牛马不如的,她的奋斗最终真的能赢得自己需要的东西么?
她不愿意依附别人,任何的人,偏偏,这时代的女人都不是人,是无主的物品,就像是长在山涧的野花,人人都可以采摘的。
可是,她若不奋斗,连这个梦想都没有的话,难道要向这个世道妥协?
不!
我命由我不由天!
即便是命,她也要将它逆转!
程水若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信念是放在心中慢慢实现的,而不是发誓许愿,说出来这会儿兴许只能图添笑话。
方竹黄看见程水若微微变色的脸,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低低的道,“其实,并非没有办法。”
程水若闻言眼睛一亮,望着方竹黄,她必然没有这个时代的土著了解这个时代的,他说有办法,她为何不听一听?
“你是我方家抬进门的媳妇儿,我是承认你的,方家人人都是承认你的!只要你愿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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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一愣,随即微微的失望,这跟依附别人有什么区别?方家人能以正常的眼光看待她吗?
当日的白家何尝不是一样的打算?
摇摇头,程水若笑道,“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报大夫人的恩情,没有大夫人,我活不到今天。”
方竹黄挑眉,“你以为方家是因为你救了我们才愿意接纳你的?”顿了顿,笑,“若是你还是往日的秉性,我方家即便是灭族,也不乐意跟你有半分牵扯。何况,正如你说的,方家不欠你的,我们单单是觉得你医术不错,心底不错,所以想帮你一把而已。方家的事到现在已是没多大的悬念了,皇上已是答应了太后放了我们,不过,要等过了这几天了。”
程水若闻言低声道,“其实,我并不会医。”
方竹黄毫不介意的摆摆手,“你不是还有些家人要治病,所以四处寻求医书么?嫁入我方家,可习得我方家的医术。”
这算是诱惑么?
程水若总觉得方竹黄说这些话的时候像是在给她画大馅儿饼,莫非方家也觊觎她身上的东西?可是,这么做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吧?
程水若咬咬牙,决定还是拒绝他们,太大的馅儿饼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她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即便方家人的品行记录一向良好,“我此生不做妾!也绝不容忍自家丈夫纳妾!”
方竹黄理所当然的道,“我方家人,你可看见任何一个有妾室了?你进门,自然就是正正经经的正室!”
程水若一愣,想想之前发生的事就觉得好笑,小红千方百计的混了个妾当,偏偏一天没当成就成了冤死鬼,而她,根本不乐意,方家却是派人来跟她商量,看来果然人还是要增加自己的价值,只有有价值了,才能让别人看的起,谁说她程水若混不出一片天的?
只是,这个馅儿饼越发的大了,大的程水若忍不住将之戳破,“二爷这话说的有些过头了吧?我只是一个妓女而已!方家迎我进门,怕是会成了京城大笑话!别说别人笑话,便是连我自己也不会相信,谁家会娶个妓女当正室的?”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即便是到了现代,那些妓女还不是隐姓埋名的回家去嫁人,谁也不会大声嚷嚷着娶个名妓回家,那会被戳脊梁骨戳到死的。
方竹黄闻言呵呵的笑了,低声道,“当日白芨娶你进门,家中反对便是为的他只是纳妾,若是他正经抬你进门做正室,绝不会有人说半句话。这是祖训,谁也违背不得的!如今我来劝你,便是觉得在此事上方家亏欠了你,若非白芨,也许你还能有个不错的归宿,可如今走到这一步,你举步维艰,我方家人自然该负起责任来。”
责任?当初方白芨应该也是为了这个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吧?她当时觉得他莫名其妙,却是没有考虑过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心理,说起来,他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
程水若突然一阵恍然,这么说,倒是说的通了,想了想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别人要图谋的,方家人不清楚,方白芨却是了解的很,也就释然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你们不必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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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环便被送了过来,随即便有一些方家的旧仆过来帮忙,其中竟然还有小梅一家。
京城里的风雨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格外的剧烈,一番明争暗斗,甚至是兵戎相见,皇帝总算是控制下来了京城的局势。
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在这一方小院却是极为平静的。
而方家人,也从牢里被放了出来,归还了祖宅,被查封的铺面也收了回来,方家的许多旧仆纷纷回头来投靠,离开的大夫但凡没有长约在身的也回来了,只是,方家却是没有时间去处理这太多太纷乱的事情,因为方家大老爷去了。
不过短短的月余时间,方家便办了两场丧事,只叫人不由得唏嘘,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就仿佛还在昨日。
这时候,虽然外面没有什么大的危险,程水若却是还没有离开京城,只因为小环的脑震荡实在太厉害,她只等伤口一好,便想要起床,谁知道一起来便吐的昏天黑地的,吓的程水若一直将她困在床上。
而方家办丧事的消息传来,程水若措手不及之余,却是有些纠结,这去还是不去,是个很大的问题。
若是去吧,她的身份貌似有点儿尴尬,若是不去吧,情份却是够了的,跟方家必定还要继续交往下去,如今的方家虽然比不得当年,却依旧是座大靠山,不去的话实在太过失礼,而去了的话,她怕自己尴尬,方家也尴尬。
寻思了许久,程水若才勉强决定等迟一些,差不多天快黑的时候,客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样她去也不会太显眼。
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只领着小梅和白管事程水若走出了门。
这京城的街道长成什么模样程水若还真不太清楚,只是约莫知道怎么从自己的小院儿走出城去,至于怎么去方家,则是一头雾水,好在有小梅带路,不过两柱香功夫便到了。
远远的就可以瞧见方家门口四处撒满了纸钱,门上四处挂着白色的纸条,灯笼也换成了白色的,正门站着两个披麻戴孝的两个管事,只一眼,就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凄凉。
这会儿已是没有多少来客,门口冷冷清清的,当那两个管事瞧见小梅的时候明显愣了愣,程水若是他们不熟悉的,也不知道该如何禀报,小梅连忙道,“这位是程姑娘。”
两位管事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忙引着程水若进去。
奉上礼物,再依着礼节上香,灵堂里跪着还礼的几个青年男女都是程水若不认识的,本寻思着上了香便借口天色晚了走人,却没想到已有管事通知了大夫人过来。
大夫人的眼哭的早已经红肿了,神情恍惚,也不知多少时候没睡觉,几个跪在地上的青年男女见状便跳起来叫道,“娘,您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呢!”
大夫人摇了摇头,拉着程水若的手道,“程姑娘,进去坐坐,我有些要紧话要与你说!”说着,身影却是一晃,身子便软软的往地上倒去,程水若连忙伸手扶住她。
厅里一干人惊叫起来,纷纷扑了过来,接下来便是一阵忙乱。
程水若唯有坐在花厅里等候,心中想的却是,大夫人到底有什么话要给她说?余光却是瞥见一个人走了进来,熟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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