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时,俺娘是否因俺大的贫穷而深深后悔,并流下悠长清亮的泪水。
我想应该不会,尽管俺娘已是一名毕业于峄城师范学校的公办正式老师,是奶奶躲着不敢见的短发、圆脸、飒爽、时尚、漂亮的“洋学生”,而俺大是种地的老师,一穷二白的“血贫农”,可俺大曾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上枣庄三中,只是因俺奶奶病重才在高二下半学期肄业回家种地当农民的……
是金子总会发出金色的光芒——我前文提过:俺大在十八岁就担任了高架子村的大队长兼民兵连长、周营公社共青团副书记、薛城区赴京代表团团长。后来,因“反清算”的浪潮来袭,才在领导保护性的安排下,在单庙大队东邻的周营“农中”当了每月领取两百分(两块)工资的教导主任。
据资料记载:周营农业中学始建于一九六四年八月,设两个班,学生八十名,土地四十亩,养羊七只,养兔五十只。于一九七二年四月与枣庄四中合并,“农中”停办。
俺大也就是在教学期间经俺娘的老师孙晋栾的介绍,认识了家在单庙大队的俺娘。那时,比俺大小两岁的俺娘自枣庄四中初中毕业后,正在单庙大队小学教课,在认识俺大不久后,幸运地得到了一个峄城师范学校的推荐名额,并且俺娘把握住了这个难得的上学机会——通过了文化考试和政审考核。应该说在俺娘上师范学校之前,无论是执教的学校(俺大是公社的农业中学,俺娘是单庙大队小学)和职务,俺大都略强俺娘一点,算是“门当户对”吧!但俺娘一进师范学校的大门,身份、地位就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毕业后,就是正式老师、国家干部身份、“非农业”、吃供应粮,工资也是一下翻了十几倍……
对于俺大俺娘的婚姻,反对最强烈的是俺娘的二姐和刚过门的四嫂。主要原因是:中秋节过后的一天,俩人从东沙河田地里干完活回家时,正看到俺大光着瘦长的上身,在学校水池边洗那件蓝色中山装。
以此,二姨和四妗子断定,这个未来的妹夫穷得只有一件褂子。俺大后来跟我聊起这件事说:你四妗子和二姨的判断是对的,我当时确实只有这一件,还是用两个半月的工资从同事那里买的二水。
四妗子和二姨赶紧回家,拉来了两手沾满面糊、正滚煎饼的俺姥娘。
四妗子伸手指向正将晒在尼龙绳上的中山装小心拂平的俺大,说:“娘,你看看,那个光脊梁的就是未来的妹夫,穷得只有一件褂子,一洗就得光着……”
善良的姥娘一语未发,转身回去继续滚煎饼。当一家人围坐一起吃饭时,俺姥娘看着四妗子、二姨及其他人,本着脸宣布:“咱不能坑这个苦命孩子!”——这应该是俺大非常孝顺俺姥娘的主要原因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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