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势立时加剧,周围数十里的沙子全被带得狂飞乱舞,变为滚滚沙浪,嘶喊而来,更添龙卷风的威势。这一刻还清楚可见龙卷风不住接近,下一刻沸腾的沙粒已遮天蔽日,没法看清数尺外的任何东西。
骆驼全匍伏沙地上,人们则抓着任何能令他们留在地面上的东西,以抗拒近乎无从抗御的可怕力量。
风势愈来愈猛,短促强劲,力量不住增大,挟着沙粒没头没脑的打来,将人驼全淹没在沙的海洋里。
本宁静如死亡的沙海,成为暴怒如狂的魔君,誓要摧毁踏进来的任何生物。
龙鹰是唯一仍能掌握龙卷风位置的人,龙卷风在离他们尚有三、四里时,其中心偏往北面去,若正面掠来,连他亦没法猜估后果。
若他不是先一步察觉龙卷风的来临,继续前进,大有可能被龙卷风拦腰掠袭,在那样的情况下,能活着绝对是奇迹。
沙子从四面八方雨暴般打来,打在背上痛得要命。在这狂暴的世界里,人畜都是那么孤立无援,只能凭自己的力量奋斗,多少人在身旁亦起不了作用。没有人敢抬高少许,因为一抬起身子,就会立即像稻草般被扯上半天。
众人自觉地蜷曲起身体趴在地上,骆驼则把头埋在胸口处,可是周围的沙子迅速在身边堆积起来,如此下去,如果龙卷风徘徊不去,沙子会将整个大队活埋,可是却没有人有应付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他们犹如盲人和聋子,唯一感觉来自滚滚风沙似永不休止、永不停歇的冲击,再不清楚己身外发生的任何事,默默抵受着狂沙劲风的折磨,忍受“死亡之海”的咆哮厉啸。
忽然风势稍敛。暗松一口气时,龙鹰运足魔劲狂喝道:“龙卷风又回来了。”
蓦地狂风又作,比上一轮更狂暴。就在此时,女子尖叫响起,众人均心叫不妙,却是自身难保,更不知惨事发生的方向位置,没人敢动半个指头。
声音从左后方传入龙鹰的灵耳里,只从声音的变化,便晓得有人被扯上天空。他已无暇计较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晓得稍有迟疑,女子将不知被卷往何处去,更晓得身旁万仞雨和风过庭都正要冒险救人,忙松开抓着驼鞍的手,先各按两人一下,阻止他们意欲采取的行动,晋入魔极至境,剎那间计算出龙卷风的位置和被其带动的风沙。施展弹射,箭矢般射往尖叫处。
龙鹰破沙御风仰射,每一尺都要忍受风吹沙打的痛苦,更知救人机会一闪即逝。永远不会回头,故而今次弹射,是竭尽所能。
下一刻他已搂着个丰满的女子**,从高达五丈的上方往下投去。纵然他将魔功运至极限,使出千斤坠的招数,又加上女子的重量。仍被狂暴的旋风带得身不由己,掉往远离驼阵的沙上。
没有了驼墙的维护,唯一拥有的是狂飞乱舞的风沙,沙面平时已是松松软软的,每走一步,脚都往下陷,此时更变得像沙浪汹涌的沙洋,全无实质的感觉。
他已从气息嗅到她是彩虹夫人,正陷于半昏迷状态,只懂死命搂紧他,虽是抱个满怀,他却无心享受,将她压在滚流的沙子里,让她的头脸埋在他的胸颈处,四肢张开,自己则吸紧地面,与随时会再扯上半天的可怕力量搏斗。
幸好今次龙卷风来得速去得快。风逐渐平息了,大蓬大蓬的沙粒沉重的降下来,龙鹰搂着她从沙里坐起来,头上身上的沙尘像水流般倾泻而下,两人的下半身仍埋在沙子里,险至极点。
四周仍是模模糊糊,沙屑漫空,龙鹰拨掉彩虹夫人附在眼睑的沙粒,道:“没事了!”
彩虹夫人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见到龙鹰的丑脸,一时间仍未弄清楚发生了甚么事,定神想了想后,竟“哗”的一声哭起来,又伏入龙鹰怀里去。
龙鹰知她受惊过度,探手抚慰的摩娑她黏满尘屑的玉背,心忖她肯定要求洗个澡。此时大部分的沙粒已撒回地面,龙卷沙暴走得无影无踪,纵目四顾,立即心中唤娘。
驼队竟在大半里之外,四周布满各式物品,水壶、衣物、鞋子、帽子,半埋沙子里,蔚为奇观。
龙鹰抱着彩虹夫人站起来,拍拍她脸蛋道:“回去吧!不要让他们担心。”
又凑到她耳边道:“夫人的身体真棒。”
今次是名副其实地人人落得个灰头土脸,力尽筋疲,断送了半天的行程,还要捡拾所有能找回来的东西。
毒热的太阳若无其事的现身西边空域,沙子一如往常般火烫烫,连惯常的微风亦消失掉,那种动静的对比,使人心寒胆战,不知在哪一刻,“死亡之海”会忽然变脸。
在这若如大烘炉没有丝毫生机的死域,更难受的是汗珠再次从皮肤冒出时,衣内衣外全沾满沙子,那是非凡人可以忍受的折磨,唯一能纾困的只有清水,连龙鹰也渴望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个冷水浴,但当然只能在脑袋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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