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无奈答应,知很难利用这件事扳倒武承嗣,只好当作顺水人情答应了。
武曌道:“暂时来说,对大江联要采取以静制动之策,一切待清楚默啜的意向再决定方针。”
又温和的道:“朕明白龙先生勇武盖世,不惧任何人,与横空牧野更成肝胆相照的兄弟朋友,可是正因吐蕃和突厥两个最强大的外族互相牵制,边界方能保住安宁。这方面朕自有主张,不用先生劳心。朕尚有事要到武成殿去,恐怕明天才见到先生。”
龙鹰漫不经意的问道:“敢问圣上,小民若带人雅等到宫外游玩,会否是一个问题呢?”
武曌想也不想的答道:“她们是你的人,爱带她们到哪处去便到哪处去,朕绝不干涉。”
午后完成第七篇后,龙鹰匆匆离宫,过天津桥,朝城南去,肯定没有被人跟踪后,折往城的东南,专拣人稀的里巷走,若仍有人跟踪他,绝瞒不过他的魔种。
到了位于长夏门和伊水之东的嘉宁坊,找到他在大江联卧底宋言志所说的千手观音寺,遂在庙旁百步许处的数十株百年老槐树用心检查,果然于其中一株老槐树根脚处发现尺许见方的异样树皮,揭开后,现出他和宋言志约定的暗记,抹掉后,回复原来模样,然后依指示在附近土里起出个木盒子,内藏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卷,看后运功搓成碎粉,心里有数的到狄仁杰的国老府找万仞雨。
门卫见到龙鹰,二话不说的领他直往府堂,狄仁杰正和张柬之下棋,万仞雨观战,见他到来,狄仁杰非常欢喜,笑道:“听仞雨说,老弟是棋艺高手,连梦蝶那能气得所有棋手吐血的丫头,也不敢对你掉以轻心。你来给老夫看看,这局棋老夫和柬之谁胜谁负呢?”
龙鹰见他精神奕奕,神态轻松,心中佩服,晓得他的托病不入朝,只是向武曌施压力的制胜策略。朝棋盘瞧去,一呆道:“真想不到,张大人竟是全攻型的棋略,而国老反采守势。如此棋局,未过一半,神仙也难判断谁占上风。”
张柬之呵呵笑道:“高明!确是高明!”
狄仁杰欣然道:“龙小兄总是令人惊异。圣上刚才说过甚么话?”
龙鹰拣最重要的说出来,道:“对与突厥人的修好,圣上怕是一意孤行。”
张柬之冷哼道:“现在的局面,根本是圣上一手造成,不但不知反省,还因想捧武承嗣,要这蠢货来收拾她弄出来的烂摊子,重蹈覆辙。”
狄仁杰见龙鹰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道:“柬之你先解释清楚,小兄方可明白你在发甚么牢骚。”
张柬之往后挨在椅背,道:“自太宗擒杀突厥大汗颉利后,突厥国势转弱,四十多年前我们更荡平突厥的阿史那车鼻部,突厥事实上已亡国,变成大草原上分治的众小部落,酋头们皆臣服于我大唐。到十二年前的调露元年,突厥酋头阿史德温傅与奉职造反,大败我军,但此时突厥兵力仍未足,圣上当时任命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聚兵三十万,大败突厥人,擒奉职,大振我大唐之威。其后裴行俭又擒获突厥新冒起的大酋头阿史那伏念及阿史德温傅,裴行俭曾许诺两酋头若肯投降可免一死,岂知圣上不但斩杀两酋,还不记裴行俭之功。导致裴行俭称病不仕,不久忧愤病死。”
万仞雨亦是初次晓得这方面的事,不解道:“如此国家栋梁,以武曌的精明,理应爱之惜之,怎会自毁长城,如此不智?”
狄仁杰扼腕叹道:“因为圣上当时眼内只有一事,就是如何登上皇帝宝座。裴行俭只会对李唐效忠,不会效忠于她。她遂借此打击裴行俭,任他离开军队。此事令我们与突厥人仇恨加深,天朝既可推翻承诺,他们当然可以这么做。所以不论现在突厥人许下甚么承诺,我们亦不可当真。哼!亏武承嗣那蠢人还以为可藉此立大功,无疑痴人说梦!”
张柬之道:“自此突厥人乘机立国,不住寇边,杀我朝张行师、王德茂、李思俭等重臣大将多人,成为我北边大患。幸得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屡破突厥军,力保边界不失。当时为帝者是现在的太子李旦,内史裴炎力主圣上归政李旦,被圣上杀之,程务挺为裴炎申辩,亦被圣上赐死。大树既倒,突厥人再无顾忌,新领袖骨咄禄乘势扩展势力,以武力重建突厥汗国。后骨咄禄病死,弟默啜篡其位,自立为可汗,更是势大难制。现时突厥人顾忌的我朝大将,只有一个人,就是百济人右武卫大将军黑齿常之,没有了他,恐怕突厥人早打到洛阳来,哪还会假意和我们修好?”
不知如何,龙鹰心中涌起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似隐隐感到某一非常可怕的事,只恨没法具体说出来。
狄仁杰分析道:“默啜如今终究登位不久,需要巩固和积蓄力量,故此所谓修好,纯属缓兵之计。柬之说圣上是重蹈覆辙,指的是以前圣上为登帝座,不顾大局。现在则因想维持她的武家皇朝,想以武承嗣代李旦,故亦心存侥幸,希望突厥人确有重新臣服之心。这叫有所求必有所失,弄不清楚真正的情况。”r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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