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微大,茅草檐上的茅草响声更大,蔡京的笑声更大。
“有意思,有意思。”
方腊不说话,也没有着恼,静静地坐在那把破旧的木椅子上,手边立着那把年代久远,但擦拭地很明亮的斧头。
“你在怕梁山的人!”
蔡京接着说:“我一直想不明白,刚才我想明白了,前世你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江南诸县,诸城都在你手中,你兵广将多,你占据地利优势,你以为梁山的人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可是后来你败了,所以你心里在怕他们,不对,不是怕,你是对你自己,你的手下没有信心。所以你想借着昨晚我们大战的残局去火拼梁山的人马,你想试一试自己的力量,你想给自己提升一下信心,说服自己,梁山的人没有那么了不起,你们能够战胜他们!”
方腊沉默如山,不动如山,但那双打铁的,长满老茧的手在紧握。
“你和田虎、王庆不同,他们是草头王,哪怕被梁山的人马剿灭了,心中也不会有太多的恐惧,因为他们原本就没有对自己高估,也没有十分在意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他们是能热闹一会儿是一会儿,所以失败了,也只是一场宴会的结束,相对而言,这世只是另一场宴会的开始,但是你不同,你是很自信自己能赢,结果输了,所以你在怕!”
蔡京说的很快,话语不轻,虽然在他和方腊之间伴着索索地风响,可是他知道茅草屋下的人,能听见,能听懂。
“可是,你错了!”
蔡京再出惊人之言,方腊微低的头抬了起来,看向半截土墙上的蔡京,那个邋遢的老头子。
“那一世是那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
“梁山的人运势很强。”
蔡京微微摇头,道:“是,他们的运势很强,可是你知道我为何要一次次地针对他们吗?我要磨掉他们的运势,我要一点点耗尽他们的运势,然后总要一天,他们都会死。”
方腊沉吟了许久,道:“可是他们有福缘。”
蔡京冷笑,道:“福缘吗,我看未必,你要是担心九天玄女,担心那个莫名的书生,担心那个无名的和尚,但心罗真人的话…完全没有必要!”
蔡京说的斩钉截铁,似乎一院的秋风都被他的一句话打破,凝滞!
方腊眼中精光四射,不远处炉火呼呼地响了几声。
“为什么?”
蔡京抬头看天,天空晴朗,有丝丝白云如棉花一般撤向辽阔的远方,阳光明媚。
“因为,我想,我们能杀死他们!如果他们存在的话!”
方腊起身,走到水缸边,看着水里那个长着黑色长角的自己,默默无言。
“若天都不容我们,为何让我们觉醒过来,那就不要辜负这第二次的生命。”
方腊将手伸进水缸,水波向四周散去,人影也散乱起来,但更加的恐怖。看了片刻,他才将手抽了出来,脸上挂着笑意。
“你果然很会说。”
“如果不会说,如何让你们与我合作。”
方腊笑道:“唯一的问题,宋江在哪里?”
蔡京皱眉,没有及时回答。
“宋江,就在朱武他们中间。”
声音传来,脚步声传来。
蔡京回头,眼睛紧缩,方腊微微仰头。
来人穿着一件道士的服装,背着一把剑,剑穗是黄的,头上扎着一个发髻,插着一根筷子。微风吹过,剑穗轻摆,额前长发凌乱,道袍微荡。
“会说的,一般都是骗子,你说呢,蔡大人!”
蔡京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蹲坐在半截土墙上,露出有些发黄,发黑的牙齿,笑了起来。
“想来你的云隐图没有算出昨晚的结局吧。”
“蔡大人智计无双,不也没有逃开朱武的算计。”
方腊微微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来人是谁了,所以他乐得看这两人争斗。
“李助,你昨晚算了很多,也开了云隐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如何知道的。”
李助微笑,道:“我没有兴趣,我只是对你们昨晚突然的背叛有兴趣。”
蔡京笑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试一试你的云隐图能不能算到这点,你信吗?”
李助笑道:“信啊,所以我没有算到,所以我来了”
李助来了,回到了他前世的装扮!
蔡京笑道:“那就好了,你信了,我很高兴。”
李助突然拔出背后的木剑,飞快地刺向蔡京。
蔡京眼睛眯起,看着木剑到了近前。
剑被挡了下来,是蔡京脚边的那个蛇皮袋。剑与蛇皮袋相撞的时候,发出了砰地一声闷响,就像扎在了一个鼓着气的皮袋上。
李助皱了皱眉,将剑收了回去,又站到了先前的那个位置,离蔡京十步远,离方腊十步远。
“我就是想试一试蔡大人会不会武功,不知你信不信?”
李助依旧笑着说,蔡京将蛇皮袋放下,但袋口这次没有离手。
“我…信。”
蔡京也在笑。
“乾坤袋,竟然被你这样用,不过说来也对,这么好的宝贝,不这样掩饰一番,还真不安全。”
李助笑着说,不过,他看着的却是方腊。
方腊脸色微变,尤其听到乾坤袋三个字的时候,眼中精光冒出。
“李助,你腰间的金剑也不错。”
李助微笑,道:“是啊,纯棉的金剑。”
“所有人都以为金剑是一柄剑,可是我知道,不是,是五十柄剑,合则为一柄,分则是五十柄,不过我想,你应该剩下四十九柄了,因为邱翔的那一柄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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