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女魃为何徘徊于此,以致孟津逢百年一大旱?”
“姑娘可是见到女魃?”
端木圭点点头。
老人长叹一声,道:“她可是看来痛苦而绝望?”
“正是。”
“是因她在涿鹿之战里,中了蚩尤所施之咒。”
“何咒?为何长久来一直不能解?”
老人摇摇头,道:“据说是令平日沉睡百年方一醒的心咒,醒时不单会令其心智失常,更会令旁人认不出她真面目。而且是死咒,蚩尤一死无人能解。”顿了顿,老人又解释道:“神并不会逝去,只会从阳间转到阴间而已。所以女魃应是从黄泉冥海掉到孟津此处。。。。。。”
端木圭思索着,道:“天下并无不可解之咒,一定有解咒方法。”
陈羲忽然道:“水神应龙,在女魃坠落后去了何处?”又道:“若能请到此神,孟津旱情定能解除。”
“据说,应龙一直在黄泉冥海边忏悔,等着女魃归来。”老人道。
“那根本是无作为,只是等而不去找回女魃。”陈羲道:“反让民众受苦,神却毫无担当。”
“神本来就不需担当,”端木圭淡然道:“需担当的,一向只有人自己。”
又推测道:“也许,是因女魃中了咒,故而应龙寻不到她?”
一时三人都在沉思。只有大宝好奇地瞅瞅这人,看看那人,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何事。
老人打破沉默,再次欠身道:“两位既愿救草民,可见心地仁厚。无论如何,草民厚颜,请两位一定要解救女魃和孟津民众。草民在此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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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何打算?”
别过老人,回到驿馆后,陈羲见端木圭一直沉默,脸色捉摸不透,遂开门见山问道。
端木圭淡淡道:“没什么打算。”
“这倒不像你平日行事作风。”陈羲闲闲道:“若你无打算,我就写手令让士兵前往临县调水。”
端木圭瞥了他一眼,见其从容不迫,等着自己如实托出打算,也只好微微一笑,半隐半明道:“不急着调水。对祈雨我有个想法,亦需要你的帮忙。”
“等到你这句话,祈雨就有胜算,孟津也有救了。”陈羲微笑道。
端木圭哼了一声,道:“黄泉冥海乃神界,凡人难入。我思来想去,还是请水神应龙前来为妥。”
“可是,前面那二名巫女亦有可能曾请应龙,但都无效。。。。。。”
端木圭嘴角上弯:“若我是女魃,并解了蚩尤之咒,则应龙定会有所感应,也定会前来孟津。”
陈羲道:“但你不是女魃——”瞬间顿悟:“莫非你想!?”
端木圭点点头:“我会让女魃上身,并设法控制她,帮其解咒。”
陈羲皱眉:“此举太险。”
端木圭轻松说道:“总比去黄泉冥海不得其门而入好。再说——”
顿了顿,方淡淡笑道:“我若失控,你也能制止,不是么?”
陈羲觉其话中有话,正欲反驳,端木圭做手势阻止道:“驿馆背后就是山。明日辰时天微亮,众神已醒未醒之际,在山腰设坛作法最佳。烦请昭德兄选一偏僻开阔空地,命军士背土垒一高三尺,圆五尺的矮坛。并确保坛垒好后,方圆十里无闲杂人经过。作法时除了你我,亦不能有第三人在场。如何?”
沉默了一阵,陈羲方应道:“好,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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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青白色的苍穹尤未褪尽昏黑,陈羲已来到山腰的坛前。
按端木圭的要求,这坛后背是树林,三面空旷;尺寸也对,更兼人迹少至。
天未亮时他去敲她的房门,她应道:“随后就到。”陈羲遂先行上山。眼下他已等了一会,依然未见有人来。
手抚上剑鞘,他不由想起昨晚她曾叮嘱过“记得带上剑。”
——我若失控,你也能制止。。。。。。
——如何阻止?
这话他并没有问,也没有去想。只是在此等不到人的时刻,平时显得多余的想法蓦然地涌上心头:若她不到。。。。。若她失控。。。。。。
——我会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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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圭到了。
一个婢女跟在她身后,送她到坛前就悄然离去。
陈羲认出那婢女,曾在灵星楼里见过,其名叫甘草。端木圭前往孟津不带奴婢,直到昨晚甘草也没出现。此时忽然出现,陈羲心下奇怪,但也无暇多问。
因为端木圭摘下椎帽的那一刻,他就移不开视线。
她头梳望仙三鬟髻,肩披浅黄银泥飞云帔;身着云白窄长袖丝绸曲裾,曲裾轻薄如雾,袖边衣缘皆绣月白飞云纹,长袖曳地;下着红色丝履。本来就肤白胜雪,额头眼边描画着如血般的飞霞妆,较平日更添几分诡异的妩媚。然而神情冷若冰霜,眼不看人,只向他点头示意,就自顾自上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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