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连忙阻止道:“师弟不可露了痕迹。”
清远笑了笑道:“无妨,我是孤儿,没有姓。叫做清远。这位是我师兄。”
邓厚知道那中年道人不想说,也没有追问,只牢牢记住清远的名字和两人的样貌,重重向二人磕了三个响头。咬咬牙,起身匆匆往西城门去了。
清河见时候不早,催促清远回转出云观。
清远看着那个矮小的背影,或许是身世相近,或许是一见投缘,心里也觉得有些怅然。
出云观客房里,清远原原本本向师傅玄明交代了今天见闻。玄明听到他们救人一节,微微皱了眉头,仔细问过,确定二人都没有与王府的人朝面,才颔首不语。
清远见师傅玄明并未指责自己莽撞,放下心来。想了想低头道:“师傅,还有一桩事。我把你给我画的《五行拳谱》送给了那个孩子。”
玄明听得一愣,奇道:“给了就给了,那也不是什么秘籍。无所谓外传不外传。我只奇怪,那入门的拳法,你怎么现在还带在身上?”
清远微微脸红道:“那是师傅第一次教我武艺,又是花了好多功夫亲手画的。我舍不得丢了。”
玄明一愣,心里很是安慰:这徒弟人虽不稳重,心思确是单纯实在。低头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瞒他,将自己去大相国寺见袁梦一事说了。清远仔细听着,很是慎重。
玄明道:“这事千头万绪,还不好办。你师叔那边我也没说。你知道就行了,管好那张嘴。”
清远点点头道:“师傅放心。我晓得。只是……那个女阴灵,真是关乎人间气运吗?”
玄明道:“这种事,天下谁能断定呢?我也不是瞎猜。她的由来,我亲眼所见,却没法算出。如今梁国,佛门都得了她的好处,这是事实。我们已经落于人后,还不抓住机会赌上一把,将来岂不后悔?”
清远无言反驳。这一刻,他才发现,还是以前跟着师傅云游四海的日子,来得更舒心一些。自从到了汴京城,师傅整日为了这些事殚精竭虑,远不似从前那般从容自在了。
玄明无瑕想别的,只暗自思量,如何将袁梦拉拢过来,助他道门气运。
窗外,多日的雨已经停了。但是这场雨,带给这里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雨后的天空澄清如镜,天边一角,渐缺的月亮升起来了。
慧有回到大相国寺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他看见智信为了明天义诊专门开辟出的场地,已经整好。条案桌椅,分门别类,井井有条。各位太医,名医的起居坐卧,饮食,陪同的僧众名单,也列了单子出来,十分用心。
慧有满意的点点头,智信办事妥当,为人也越来越圆融,不负自己多年的栽培。从前因为自己在寺里受到多方掣肘,连带智信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如今,自己已经功成名就,言出法随。是时候培养他传承自己的衣钵,将大相国寺百年声名发扬下去。若明日义诊办得妥当,也算智信头一次人前长脸。只不知,明日的义诊,来人多不多,可有适合她的托身庐舍呢?想到这里,慧有又觉得有些私利太甚,忙口念阿弥陀佛,安慰自己,就权当是“双赢”的善举吧。
汴京城外的六里村东头,杨得广半夜醒来见母亲房里还点着灯,便推门进去。杨老妈妈还在挑灯绣着一副《大慈大悲咒》全文挂件。杨得广催促道:“母亲,早点歇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大相国寺看病呢。您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往后时日还多,慢慢绣就好了。”杨老妈妈叹口气道:“原还打算明天就献给慧有大师,到底上了年纪,不中用了。”知道看病要紧,听了儿子的劝,收拾收拾吹灯歇下了。
陈府后院的东侧房里,少夫人司徒长宁正温柔的哼着小曲,哄着她宝贝女儿睡觉。陆管家三百两花出去,终于换来了好消息。卢侍郎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他的随侍师爷告诉陆管家:“你们悄悄去,悄悄回。事发了礼部兜着,你们抵死不认便是。”
陈洪恺夫妻二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孩子似乎知道好歹,虽还有些不安稳,但醒来吵闹的次数少了,晚上明显安静多了。月光轻柔的映在长宁的脸上,模糊了她因为操心而苍白的容颜,加上带着希望的微微笑意,十分静美。
明月当空,暗夜中灯火渐灭,有多少人,今夜会带着希望与笑脸入睡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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