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阿布凯死在了那一次山险中,到最后苏力央金也放弃了,巨大的坍塌山体,就是她花一辈子也翻不完。
一月白头的苏力央金再一次登上了南几洛山顶,这是她第二次在山顶之上哭泣。
她从三岁起,觉得要用自己最虔诚的信仰和笑容供奉群山之灵,甚至在最危难的时候,还让出一半食物给那所谓的山灵,纵使她觉得从小到大那些食物是被山野猴子吃了,她也始终没有放弃对山灵的供奉。
十八岁那年的哭泣,与四十岁的哭泣,已是截然不同。
苏力央金那样明媚如同杜鹃花的女人,终于悄悄收起了花瓣,她不再像以前总是带着笑容,她变得越来越孤僻,不喜欢与人交流,而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南几洛之山,每天不遗余力去山顶之上送食物做供奉。
一直到了现在,如今的苏力央金已经八十岁了,距离阿布凯过世已经整整过去了四十年,多少岁月在她身边走过,却从没有善待过她,十八岁以后的苏力央金仿佛遭到了神灵的诅咒,她的悲惨命运从没停止过。
随着时代变迁,年轻人的观念也越来越开阔,不像当初封建时期那般苛刻。
许多年轻人主动关怀苏力央金,给她送四季交替的新鲜食物、送精美柔软的织布、送她年轻时最喜欢吹奏的口弦。
家中挂着的那只松香琵琶也是苏力央金擅长的乐器,当年阿布凯还在世的时候,她经常给自己的儿子演奏松香琵琶和口弦,阿布凯离世的四十年中,苏力央金再也没有拾起过这两样东西。
阿布凯最喜欢的青褐色麻布长衫也被苏力央金永远挂在了墙上。
白虹鸢听纪飞鱼说完苏力央金的故事,久久不能回神,为什么会有这么凄惨的人生?
苏力央金这一生并无做错什么啊,十八岁的苏力央金不过是个天真无邪对神灵充满畏惧心的杜鹃花少女,却因为一段悲惨遭遇而篡改了一生。
“你们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灵?”白虹鸢苦苦笑了一声。
竹墨的眼中从未有过如此清澈空灵,仿佛不是那一贯喜欢痞笑的浪子“世间万般变化,神灵即使存在……”
“神灵它存在吗,它如果存在,都感受不到苏力央金的供奉和祈祷吗?”
“神灵即使存在,它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感召而出现,这就是现实。”竹墨仰望着蔚蓝的天际,自言自语道。
阿瓜顿了顿,接上了竹墨的话“神灵它至高无上,不像我们妖灵,也不像小姐你们人类,一个普通人的供奉是不足以打动它的,也许它看到了苏力央金的悲惨,但它并不能做什么。”
“是这样吗?”
“小姐你们人类不是很喜欢去佛堂道观上香祈福吗,难道所有虔诚供奉神灵的人都获得了幸福的人生和长寿的生命吗,应该没有吧,不然也不会有好人不长命坏人活百年的道理了,这个世界的运作,神灵它是不会左右的。”
白虹鸢有些吃惊,没想到这番话是从夏小瓜嘴里说出来了,随即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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