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恐怕就要说我们这大周后宫是路人以目了,”皇后此刻反倒笑了出来,连面上表情也似轻松不少,“依我看,就依着她们闹去吧,既然来了这些个新人,自然是要热闹一番的。”
“是,娘娘圣明。”安奉仪与那嬷嬷皆是低头应道。只是那安奉仪心里却还是转了几个念头的,皇后年初才过了十八岁生日,却已是这般宠辱不惊,那眉眼中早已褪去了一个豆蔻少女的天真与懵懂,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一国之母的雍容与气度,这一身凤袍更是将她此般气质衬到极致,自她六岁起便教与其平生所学,十四那年,她成了东宫妃,她便再教与她后宫之道,驭人之术,又过一年,她入主中宫,从那年起,她便再也看不清这位学生心中所想,念及此,她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声,许是自己老了罢,只是又不禁为她挂心,今次中选秀女,家世背景优者有之,才貌俱佳者有之,更有甚者,如宁素素,顾念语等人,二者皆有之,而皇后如今并无子嗣,前途不可不堪忧虑啊。
皇后似是看出安奉仪心中所想一般,轻轻踱至奉仪身旁,附前耳语:“安奉仪恐怕忘了家父如今是身在何方了吧?”
奉仪心中一凛,立即明白皇后所言何意,大周历代皆患戚族势力过于皇族,因此,一旦自家有女立为帝后,国丈便不得不请辞各项职务,只担一个虚名。而现今皇后便是当初范相之女,先帝之所以选她为东宫妃,自然也有安抚范相在朝中门生之意。而范相如今缀朝多年,只待于梁城饲弄花草,不问世事。
“奉仪,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只是这后宫又如何能与朝堂脱得了关系呢?”皇后冷然一笑,似在嘲笑那些挖空心思想要自家女儿登上后宫宝座的臣子们,又似在嘲笑当年落败的父亲,只能交出女儿来换一家平安。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便落向东北那座宫殿的方向,颐华宫,倘若没有那个女子,自己的父亲兴许也不会那么早便落寞退出大周朝的历史。
而现在,太后与景琰帝正坐在颐华宫后花园的葡萄架下品茗闲聊。
太后慢慢细品一口上等普洱,眼含笑意地问楚澈:“秀女大选已定,不知我儿可有分外中意之人选?”
“有母后与梓童为朕细细挑选,自然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不过,若真要说是朕分外中意的,”楚澈顿了一顿,拿起茶杯,细细品味了茶香之后才接着说,“朕以前只知蜀地的普洱与银针是不世名茶,如今才知,蜀地不仅产名茶,更育佳人。”
听闻皇帝此言,太后不由严肃了几分,郑重告诫皇帝道:“那边来的那位可与这后宫中的其他女人不一样,皇帝切莫只凭自己心意行事,凡事以国为重。”
楚澈敛了笑意,虽面朝太后,目光却投向了远方,淡淡回答:“是,儿子知道了。”
太后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摇摇头,伸手拍拍他手背道:“听说皇帝今儿便召了她侍寝?罢了罢了,皇儿心中有数就好,哀家也老了,管不了儿子这么多喽。”说罢便起身向殿内走去。
景琰急忙上前搀扶,陪笑道:“母后如此说,叫儿子可如何自处?”
待母子身影消失于殿内之后,夕阳的余晖便也洒满了大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为一切的镀上了一层金色,只是在这一整片的金色中却有丝丝红光在其中流动,不知这几缕红光是掩于这金色之下,抑或是这红光原本就包含在金色之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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