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凌晨四点，拖拉机驾驶员林丰庭，把“泰山”二五型轮式拖拉机开到林娟娟家门口。
林海坤听到拖拉机声音，便从家里走了出来。
拖拉机的大挂车已换下，挂上了小挂斗。李志凯从驾驶棚里跳下来，笑嘻嘻的跑到林海坤面前：“队长，你安排的我都准备好了。”
“好，路上心注意安全！”林海坤叮嘱林志凯。
庄素贞从家里出来，林富和林娟娟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大家便七手八脚地装上车，行李不多，也不沉。
林丰庭对林志凯说：“你们俩大人坐后斗，俩孩子座驾驶棚里吧！驾驶棚暖和一点。”
那年代，全公社也没有几辆拖拉机，公路上几公里见不到机动车的影子，是正常现象，根本没有拖拉机不能载人的交规。
二五零型拖拉机驾驶棚里，除司机外只能做俩人，人坐多了会影响司机驾驶，林富上前说：“让大娘和娟娟到车棚里吧，我和志凯哥坐后斗。”
“你小子还挺知情达理的，好，就这样吧，”林丰庭说。
林海坤看到儿子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满意地笑了。
程燕妮手里提着一件东西，用平日少有的小碎步，小跑着来到拖拉机旁边。庄素贞说：“程啊，你那是啥姿势！”
“咯咯！怕耽误了，着急穿的少了，有点凉！林富，你过来！”程燕妮把林富喊道拖拉机车灯前，打开手里提着的布包，取出一双白色运动鞋。
“来，换上这双，鞋号你穿差不多。”程燕妮说。
没时间客气啦，林富换上鞋，庄素贞过来，用手捏一捏鞋尖，按了按拇指的位置说：“穿着正好，把鞋带系好！上车吧！”
林富对程燕妮说：“谢谢小程姐！”
“就你小嘴甜！”程燕妮拍着林富的就肩膀笑着说。
林富把换下来的鞋，双手递给林海坤，说：“爹，再见！”
林海坤接过鞋子，抚摸着林富的头说：“要听话啊！去吧！”
林娟娟上到驾驶棚坐下，向后看看林富他们坐稳了，对林丰庭说：“他们坐好啦！”
天终于亮了起来，拖拉机开上了柏油路，不再上下飞舞地颠簸了。整条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拖拉机行驶，两旁的杨树被甩在身后。远眺田野，一层薄薄的轻雾，像透明的绸纱，离地面大约一米左右悬浮着，时而厚一些，时而薄一点，随着地平线起起伏伏，温柔地抚摸着沟边的小草，潇洒地与农作物拥抱，与树林缠绕。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不怕不惊，时而飞一段，时而停下来，好像与拖拉机比赛，又似乎与它们无关，自由自在。
林丰庭把油门踩到了底，发动机发脾气般地咆哮着，后挂拖斗的风剧然大了起来。秋天的早上，虽然温度不是很低，但是要比夏季增加了不少凉意。庄素贞早有准备，临走的时候，给林富和林娟娟都加了衣服。
自从拖拉机上柏油路，林志凯就开始迷糊，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偶尔睁开眼发现林富对着他笑，立刻假装精神了起来，可是坚持不了一分钟又闭上了眼。
林富没人说话，低头端详起程燕妮给他的这双鞋。
白色帆布鞋面，浅黑色橡胶鞋底，鞋帮与鞋底连接处，一圈漂亮的红色细线，鞋带穿的特别漂亮，走的是平行线，鞋带穿扣是黑色的，在白色鞋面上明显得要跳起来。鞋并非是新买的，看起来不经常穿，散发出樟脑球的味道，轻轻一弹，鞋面上飘起细细的白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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