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还在下, 连空气都是湿漉黏腻的。
江晚芙都不知道己是怎么熬过那段间的,记得身后那支酸枣树枝晃得厉害,蹭着她的脸颊, 青皮酸枣弄得散落一地。
她怕得要命,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死死闭着眼, 额上面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额头抵在陆则的胸, 咬着唇, 一言不发,任由他己折腾。
终,不知过了多久, 一切归平静。
陆则垂眼,着怀中的小娘子颤巍巍的睫羽,一贯冷硬的心,生了几分柔软的怜惜。他然知道, 己今日这一出, 委实算不得什么君子。
但他既然动了心思, 再要他就那样放她回苏州,绝无可能。
是,把人欺负得这么狠,却的的确确有些过了。
思及己才的举动,陆则难得生出那么点悔意,他到底有些失控了。
做戏失了分寸, 有些过了,把人给吓着了。
陆则微微失神,待回过神, 就见怀里的小娘子闭着的眼,涌出了泪,可怜极了,还小声问他,“你好了吗?可不可以松开?”
陆则没作声,是手挪开一寸,虚虚护着怀里人。
江晚芙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即朝一旁撤了一步,她转过脸,身子还发软着,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总算冷静下来了些许,她闭了闭眼,睫毛轻颤,没一步之遥的郎君,低声仓惶道,“子我有救命之恩,今夜之,我不怪子。请子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明日,我便回苏州去,再不踏足京城半步,不缠着子。”
江晚芙完,就等着陆则回话。
她料想陆则是不愿意娶她的,堂堂卫国公子,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满京城的贵女,由着他选。她压根没想过,要陆则对她负责的,今夜之,就像她的,当报恩了。
谁让她己一心软的。
江晚芙心里委屈,有点想哭,又忍了回去,觉得在陆则面前哭哭啼啼的,太丢人了,她己点头答应的,怨不得旁人。
陆则又没有迫她。她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的!
陆则原本听她那句划清界限的“子我有救命之恩”,明明是有些不虞的,神色倏地淡了下来,可见小娘子这个样子,又不舍得待她如何,开淡淡道,“不好。”
江晚芙却是听得一愣,一开始还以为己听错了,片刻后,反应过来,气得想哭了,抬眼他,“那子想要如何,难不还要我做您的外室?我纵使身份低微,没有像您这样欺负人的!”
面对小娘子的指责,陆则丝毫不见恼怒,是面露愧色,开道,“今夜之,是我冒犯了表妹,万死不抵表妹所受委屈千分之一。表妹不欲追究,是表妹宽容大度,我却做不到坦然受之。”
“今夜之,全是我错,表妹要要骂,我一律受着。”
郎君一身锦袍,挺拔如松,淡淡的烛光,照得他眉目俊雅至极,不似往日那样清冷疏离,反倒有几分温柔。
江晚芙抿抿唇,心头那股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呲溜一声,余几缕不气候的青烟了。
若陆则是个不负责任的小人,满为己辩解,她尚且还能生他的气。
可如今,前有救命之恩,眼下他又一副君子模样,声声任她骂,半句不提己被下药,再多的委屈,她憋回去了,能转开脸,闷声道,“算了。”
她还能真的对陆则动手吗?就当报恩了。
但她的这句“算了”,似乎并没叫郎君满意,见他微微蹙了蹙眉,撩开袍子,就那样不顾身份贵重,跪了下去。
江晚芙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不轻,朝后退了一步。
陆则却尤嫌不够,面上愧色浓,沉道,“今夜之,错全在我。才是我思虑不周,表妹我骂我,又能如何。眼下,我能弥补的,唯有一件。若表妹应允,我当许以正妻之位。”
江晚芙听得一懵,脑子里乱得厉害,还不待她开,就听得远处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她下意识循声过去,见两个嬷嬷从月门而出。
大约是瞧见了这边的情况,两人惊得手中灯笼落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添乱的是,两人齐齐来了一句。
“奴婢见过子。”
江晚芙当即傻眼,这叫什么?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今晚为什么这么倒霉?
接下来的,便全然失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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