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站在一旁,嘴张了张,欲言又止,心中其实抱了和弟弟一样的想法,暗想就算这小子有些门道,我们毕竟是两人,总不至于让小弟吃亏就是!
这‘剑圣’手持木剑,上前两步,举剑直劈,剑至中途突然一晃,变为拦腰的横削,这招他练得纯熟,料想对手必然反应不及。
于云鹏有心立威,对直劈的虚招视而不见,待木剑变向后,才举起手中树枝封架,与木剑相交后借势一收,把这剑的力道完全卸掉,再运起些许内力一震,那少年顿觉虎口剧痛,哪还握得住剑,眼睁睁地看着木剑高高飞起,不知所踪。
兄弟二人大惊,万没想到只一招便武器脱手,而且也不见对方作势上挑,那木剑竟飞起数米,难道竟是什么妖术么?那哥哥赶上前去护在弟弟身前,只怕对手得势伤人。
于云鹏抛去树枝,取长剑在手,在那对兄弟惊讶的目光下,在这黑松林中,演练起七十二式流云剑法。他存心折服这少年二人,剑光舞动如雪,身形夭矫似龙,把本就灵动的流云剑法演绎得加倍华丽。
这一趟演练下来,那两少年只觉眼花缭乱,目眩神驰!直到于云鹏收招好久,还痴痴呆呆地回不过神来。于云鹏面容一整,正色道:“想学么?”
兄弟俩都是一愣,对视一眼,蓦然间福至心灵,齐齐跪拜道:“求师父教授武功!”
于云鹏忍笑扶起两人道:“我才多大,可做不了你们的师父。此地向北千余里,有昆仑山,山上人人皆通武艺,胜我十倍,百倍者,俯拾即是。我见你二人资质上佳,与武道有缘,不知可愿随我远上昆仑,拜师学艺?”
“愿意!当然愿意!现在就走么?”那弟弟毫不犹豫地接口,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哥哥却是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兄弟从小就没了娘亲,如今和爹爹相依为命。要是我们都随了你去,老父岂不是无人侍奉?”
于云鹏心中早有计较,温言道:“昆仑山下亦有市镇,比这龙隐古镇繁华得多,你们若是有心,何不劝令尊同去昆仑,你们在山上学艺,令尊也可以在山下定居,寻个营生渡日。这样既学了本事,又不违孝道,我想令尊也不希望你们就在这小镇中庸碌一生吧?”
两兄弟欢喜道:“如此,我们这就回家劝说爹爹搬家,却不知事毕后何处再能见到大哥?”
于云鹏一番唇舌,总算没有白费,心情甚好,微笑道:“我也没事,方便的话,跟你们一起去府上拜谒如何?”
两兄弟自是没有异议,一行三人,沿着于云鹏的来路,返回龙隐镇。
行得数步,于云鹏问道:“适才你们打闹时,说的那什么‘剑圣刀神’的事情,是从哪听来的?”他如今仍愤愤不平于上当之事,待要弄个明白。
那哥哥脸红道:“镇上有个说书的张大叔,最喜欢说这些江湖英雄的故事,我们俩时常去听白书,这‘剑圣刀神’的传说,就是昨天的精彩桥段。”
“我们没钱给张大叔,很是不好意思,就在他说书的时候拼命喝彩,帮忙招揽人气,昨天几个时辰喊下来,到今日嗓子还是哑的。”弟弟补充道,声音依旧低沉沙哑。
于云鹏恍然大悟,自己就是这么被摆了一道啊,不过若是能为本门寻得两个优秀的人才,也算不枉了。当时的于云鹏不会想到,就是自己的这个临时的决定,使得未来的江湖中,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他与今天新结识的这两兄弟,就站在激流汹涌的风口浪尖上。
三人都是十来岁的少年,言谈颇为投机,一路谈笑下来,已如多年老友一般。于云鹏了解到:这兄弟二人,哥哥叫苏思语,弟弟叫苏冰,是镇上一个苏姓老汉的两个儿子,兄弟俩命苦,很小的时候亲娘就病死了,他俩甚至不记得母亲长得什么样子。
苏老汉在一家布店里做杂工,养活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很是清苦。这几年两兄弟渐渐长大,也常去家附近的店里帮手,得些银钱贴补家用。
自从数年前镇上来了个说书的张大叔,弟兄俩偶然听过一次,顿时对书中的侠客故事大感兴趣,自此每有空暇,都要去凑热闹听上一段,张大叔口中的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英雄事迹,深深地震撼了两个少年的心灵。
听得多了,常常把自己想象成故事里的人物,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两兄弟也自然而然地迷上了拳脚棍棒,虽然没处学武,却经常是兄弟俩寻个无人的地方打成一团。为求逼真,他们还经常把自己代入到故事中听来的武林高人身上,如今日这“剑圣刀神”的闹剧,对两兄弟而言是玩熟了的游戏,却把无辜的于云鹏戏弄了一场。
如今天赐良机,遇上了昆仑派的弟子,还愿意带他们上昆仑山。两兄弟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苏冰一路上连窜带跳,在于云鹏身前身后转个不停。苏思语比弟弟稳重些,却也是两眼放光,笑容满面。
不多一会儿,于云鹏便又踏上了龙隐镇的地界,在苏冰的带领下,来到了两兄弟住了十几年的小屋前。
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院子很小,却打扫得很干净,鸡舍里的几只芦花正闲适地散步,一株不知名的果树上挂满了红艳艳的鲜果。院子尽头的一幢瓦房,虽无花哨的装饰,却也朴素整洁。于云鹏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想象着院子主人必定是个勤于劳作的厚道人。
“爹!我们回来啦”,苏冰推开房门,欢天喜地地叫喊道。
“又跑到哪里胡闹去啦!你哥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随即门帘掀动,走出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形容枯槁,步履蹒跚。
听思语他们说,苏老汉不过也就五旬年纪,若是大户人家的老爷,也就是刚过中年。于云鹏看着这个老态龙钟的汉子,心知这是常年辛苦造成的结果。苏老汉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十几年来的生活,定然是无比艰难。
苏好汉出了屋门,注意到家里来了生人,微微一愣,于云鹏施礼道:“这位就是苏老伯吧,小可于云鹏,是昆仑们下弟子,今日与令郎相识,冒昧到府上拜访,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苏老汉正待开口,苏冰便抢先喊道:“爹!我要学武,跟这位于大哥去昆仑山学武!”
苏老汉脸色一变,望着眼前满目期待的小儿子,又看看稍远处欲言又止的思语,一时沉吟,并未答话。
于云鹏接口道:“苏老伯,小侄路经龙隐镇,偶然看到两位令郎练武,觉得他们天资聪颖,根骨绝佳,如果施教得法,定能在武学界大放异彩,这才起了代师门收徒之心。我看老伯您生活也颇为困苦,如果令郎上了昆仑山,自然衣食无缺,您也可以在昆仑山下做些营生,远比在此清贫之地苦熬得强。”
于云鹏一番说辞早就想好,此刻道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两兄弟在旁边听着,不时满怀希冀地看看苏老汉,只盼他能被于云鹏的言词说服,答应与他们同赴昆仑,拜师学艺。
苏老汉面无表情,听于云鹏声情并茂地说完,目光在三人身上轮流扫过,终于开口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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