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氏抬屁股走人,走到里屋门口,回头冲着脸色铁青的李晋说,“老大,你得知道哪头轻哪头重!下月初八,五里铺来接贞贞成亲。”
一直在偷听两人说话的赵素芳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双手颤抖,全身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手里拿着葫芦做的水瓢“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
李万氏瞄了一眼赵素芳,鼻子里重重“哼”一声,“真是没材料,果然是家雀生不出凤凰。你这个做娘的,闺女结婚需要什么,自己提前做好打算!”
从始至终,李万氏就没瞧上过这个大儿媳妇,娘家没人教,又懦弱又愚笨,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在自己面前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大儿媳的娘也是个不贞烈的,家里老爷们死了不到两年就忍不住了,跑了上千里地嫁个川西山里汉子,真是没出息!
呸!
提起来就恶心!
李万氏带着对大儿媳和前亲家母满心的厌恶,头也不回的离开李晋家的三间土坯房。
“他爹!他爹!不能答应啊!”
赵素芳扑进屋里,对着像木雕泥塑一样的丈夫喊道。
李晋一声不吭。
赵素芳了解丈夫,心里越来越害怕,害怕的双手直打哆嗦。
她知道,丈夫越是不说话,心里可能已经拿定了主意。
“不!不行啊!贞贞多好的孩子,我不能让她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游手好闲的跛子啊!”
赵素芳一嗓子吼出来,像杜鹃泣血。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娘的小女儿李燕直接给吓哭了。
李向东和收工的四姐李贞,放学的三弟李家宝,五妹李平恰好半路遇到,于是打打闹闹的一起回家,没想到刚进门就听见从不爱哭的小妹正哭的撕心裂肺。
几个人赶快跑进屋子,一看自己爹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自己娘抱着“哇哇哇”哭的小妹一边哄着,一边正“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这是怎么了?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贞贞下班了?”赵素芳无比怜爱的看着四女儿。
李贞和李国玲一样,也在砖窑厂上班。
在砖窑厂上班既有工分补贴,还能每个月拿十几块的工资,这对于一年到头看不到现金的农民家庭来说,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美差。
“我回来了,娘,这是怎么了?”
李贞性格随他娘赵素芳,又绵软又听话。
“你来抱着小燕子,娘去盛饭。”
赵素芳把小女儿递给李贞,擦擦已经通红肿胀的眼睛,就要去揭锅盛饭。
“哎,娘,您歇着,我去盛饭摆桌子。”李贞转身去了堂屋。
“你看!你看!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多好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赵素芳手指着李晋,咬着牙轻轻说,怕四闺女听见。
李家宝今年七岁,李平九岁,他们还不知道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见没什么大事,把书包往炕上一扔,扭头就奔四姐去了,他们饿了,早就闻见大饼子的香味儿了。
李向东站在当地,没有动,他想起来了。
李向东懊恼地锤了自己头一下,他怎么就忘了呢?
这几天他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儿他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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