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领着众位镖师,往南疾进,先到了简国再说,这也是赵扩的决定。为了保险起见,叶晨又一次施展割脉大法,‘娘哟,我这腕,今后怕是要落下血栓的病根……’
只要能续住赵扩的性命,到了北霄,便是龙归大海,虎入山林。保全赵扩固然十分重要,但保全自己更是万分重要的事。都说天命不可违,叶晨打算亲眼见证一下,赵扩的天命。
转眼已至小满时节,一行人被淋得够呛。叶晨带队到了“泽邑”,简国北接容国的一处城塞。虽然一路都经历着暖湿的气候,但赵扩的情况并没有持续恶化,叶晨心下稍宽。
泽邑一地,居然有天齐兵桟的行营,赵扩先前并未与叶晨提过,否则也不用那么纠结了。行营的统领没资格参见过本国太子,叶晨随即亮出了所有的家私,还算有些说服力。如果得不到行营的支援,再往前走,叶晨要么把归无当了,要么就只能靠沿途抢劫,来解决大家的伙食问题。统领看着叶晨花式展示家私,一脸的阴晴不定。有西来寺的、有山水阁的、有龙氏行馆的、还有彖国将军的令牌。最终,叶晨一行得到了统领的认可。因为这些人,要去的是北霄大营,见自己的顶头上司,统领爽快的“收容”了这支奇怪的队伍。
叶晨再也不用为镖师们薄弱的战力和信念而发愁,张锐若是真敢来,就叫他有来无回。总算松了口气,淋成落汤鸡,也是喜雨润泽,‘不错,泽邑真是好地方。’
叶晨一如游历山水一般,在兵桟人马的护卫下,一路来到北霄大营。沿途竟有许许多的岔路,修整得很平阔。此行直接造访大营,虽未得入城一观,但远处城墙之上,旌旗密布,矛戟如林,明晃晃,一派壮观。道路两边多有成群结队操演健身的军士,个个健硕,虎虎生威,不愧为天龙第一兵家重镇。
天齐兵桟的大营,其实是一座略小于北霄城的要塞,相隔不出两里。过了门楼,叶晨着实震撼了一把,这才是正宗的军事要塞,空地上令旗招展,阵形可谓繁复。兵士们扛着圆木像流水般的从叶晨身边穿过,再听得呼喝声,喊杀声,人来马去。若闭上眼,绝对会给人一种身在沙场,千军万马正激烈拼杀的错觉。赵扩的脸上,则一如既往的冷清、平静,那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孤傲。
叶晨开始怀疑,把此人救回来,对于彖国来说,到底是不是明智的选择。镖头也没见过这阵仗,鼓着眼,不住的点头,不时凑过来与叶晨赞叹两句。
詹天齐其人,腰圆膀阔,比叶晨还高出一截,一身乌兽吞金甲,说话气定神闲,却声如洪钟,浓眉大眼,一脸扎须虎虎生威。身后一众文武将官,文能运筹帷幄经略天下,武能纵横沙场安邦定国。
对面认准了来人,上前单膝而跪,一票人齐刷刷见礼:“詹天齐参见太子。”叶晨站在赵扩左近,气血上头一阵眩晕。詹天齐拜毕立身一让,叶晨只觉似有劲风流动;那一抬手,稳健雄浑,有不动如山之势。
叶晨心中赞叹,‘兵烈詹天齐,真神人也。’
进了大厅,赵扩往上首坐了,又是一阵参见,铠甲轰隆。
“都辛苦了,过些日子,还要仰仗列位奋勇杀敌。”赵扩的话叶晨一时没听明白,只看着赵扩身后的屏幡,上书十六个大字“列国不战,百姓乐业,天下息争,永不篡立”。叶晨用心细细品味。
天齐兵桟,有着强悍的战力,却是为了列国之间不再征战,光看出发点就知道,这就是传说中正义的化身。后四个字,在列国之中就尤其难得了,兵家之人,不自缚于战阵诡谋,反而考虑起要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事,虽然奇葩,却为天下揭示着战争的目的,可谓用心良苦。至于第三句,愿景很美好,但这些大侠大兵要如何来实现呢。叶晨心中调侃,至少现在,什么都没实现吧。最后一句,显然是自制的保命符。天下集军权大成者,皆为帝王心腹之患,这四个字,不仅示忠,还做出了实际的动作,将自己的命门交给帝王,若敢胡来,一顶篡立的帽子,兵桟便失了大义,灰飞烟灭也是必然的事,而反过来,若非帝王要臣去死,臣便是万万死不掉的。
十六个字写得龙飞凤舞,辞意外圆内方,有道有义,天齐兵桟,果然当得天龙第一军之称。
赵扩好像并不十分高兴,大堂之上,说完了客气话,再开口,就毫不客气了。“詹天齐,你,可知罪?” 接下来发生的事,叶晨这种外人,就没资格参与或者观摩了。不管叶晨是主动回避,还是被迫回避,现在堂上发生的,都是简国的家事,这种热闹少凑为妙。镖头和叶晨都得了银票,镖头去往城中,可以与众镖师乐享人间繁华。叶晨则孑然一身,孤灯浊酒。在思念虞卿兰的同时,也衷心期盼着叶崇一切安好。思及叶崇,猛然想起一事,泊江之遇,叶崇不是会过这位天齐兵栈的大当家吗,有机会倒要好好叙叙,说不定可以借此事拉近些关系。
只三日时光,数万人马便整顿完毕,赵扩尽起北霄及天齐之兵,旖旎南下。在叶晨看来,无论和善的泰安侯胡忠贤,还是血肉相连的亲弟弟赵翯,都不可能避得开赵扩的雷霆一击,天下,难道还有比篡国更重的罪吗。詹天齐点了八将,分别是:孙、郑、卫、沈、计、宋、舒、梁。
大军五万,其中一万天齐军,簇拥着赵扩自北霄一路南下。沿途城池郡县翘首而迎,毕竟,赵扩才是简国法理上的正统继承者。十数日之后,大军于中霄之北三十里下寨,大军人数已翻了一番,共十万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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