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连祁风都能听出对方说话有多艰难,喉咙里就像卡了张砂纸一样,只是简单发出声音,都好像在用尽全力。
但池鱼依旧面无表情,声音沙哑又冷漠:“可他终究是我爹。”
王轩愣愣的看着眼前脸色平静的池鱼,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叹了一声。
“我父亲也死得早。”
好像聊到了共鸣的地方,他自嘲的笑了笑:“但和你不一样,我父亲年轻时便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作为晨溪酒楼最顶尖的武鞘之一,三尺青锋曾令无数人闻风丧胆。他是我从小的偶像。”
“但他过得洒脱,却也因此惹了不少仇家。”
“大概是在十年前,我记得是临近年关的一天,我父母出门准备采办年货,结果双双遭遇埋伏。”
顿了下,王轩拉开马车的窗帘,抬头看向天空。
临近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狂风自窗外涌进来,让他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两根放在罐子里的手指。”
“后来掌柜的就把我领去了晨溪酒楼,也是自那时起,整整十年,我都没有再离开过晨溪酒楼一步。”
“直到几天前,新一轮的囚鬼无双即将开启,我才终于求得掌柜的带我出来见见世面。”
“我本以为我已经算同龄人中,数一数二的天才了。才刚满二十,便已是二品蛮徒,自以为已经追上了父亲年轻时候的脚步,可以独当一面了……”
说到这,王轩苦笑着看了一眼池鱼和祁风:“可惜了,我到底没我父亲那般的天赋吧。”
在两位囚鬼之王面前,他这点成就,又算得了什么?
二品蛮徒又如何?
在三千囚徒的注视下,连站都站不起身。
而这两个自囚山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囚鬼之王,哪怕如今还只是个普通人,却可以面不改色便震慑那三千囚徒!
池鱼看了眼王轩,表情疑惑:“十年?”
王轩笑着点头:“还差一个月零六天,不过也快了。这十年里,在七万三千九百二十二步就能走完的地方,我没有多走过一步。”
“可你……”池鱼表情有些古怪。
可你,才二十岁。
过往的岁月里,不应该像其他少年那样,上学堂读书,认识三五个好友。
夏天去河边抓螃蟹,上树捉知了。秋天在落叶堆上蹦蹦跳跳,冬天期待一场雪的降临。到了春天,就跟着长辈去走亲戚,对着认识或不认识的叔叔婶婶说两句祝福,就可以有岁钱拿。
这不应该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吗?
倒是王轩笑得坦然:“我爹临死前,托掌柜的给我捎过一句话。”
“他已经为曾经的年少轻狂,得到了此生最大的惩罚。所以希望我,千万不要走他的老路。”
王轩耸了耸肩:“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也是掌柜的,一直不愿让我离开酒楼的原因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祁风偷听到这里,也是心中感慨了一声。
只是听着听着,大家好像又沉默了起来。
他悄悄抬起头,竟然发现王轩和池鱼竟然默契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什么……
祁风:“……”
唉。
行吧。
不就是编故事吗。
咋的,谁还不是父母双亡了?
他清了清嗓子
“在我两岁那年……”
一听这年龄,王轩和池鱼就肃然起敬。
他们赖好都是懂事的年岁,才遭遇了家庭变故,结果祁风还穿着开裆裤呢,就遭遇意外了?
太惨了!
然后他们就听见一段,少年天才意气风发,但突遭意外天赋尽毁沦为废物,被人上门退婚,受尽欺辱,最后意外衰落悬崖,捡到高人传承,重新变成天才,从此回归家族开始装逼打脸荡气回肠的壮丽史诗……
开玩笑。
没当过猪还没吃过猪吗?
比实力,在座的可能属他最菜。
但比口嗨。
我祁风一生不弱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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