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地,天色已黑。
“哥,明天再走成吗?我一个人害怕?”
“你老家在哪里?老家还有亲人吗?我送你回去。”
“不记得老家在哪里了。”
“这些邻里有关系好些的叔叔伯伯吗?你可以住到他们家去。”
“我不住他们家,我住哥哥家。”
“我家也破屋烂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怕,只要有哥哥在就成。哎,哥,你是迷路了吗?”
“我没有迷路。”
“那你的家在很远很远,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可以找到,你不用担心。”
“嗯,哥,你坐这里,我去煮晚食。”说完去屋后抓鸡。
“好,我去烧水洗澡。”
“又洗澡?好浪费柴火的,我爷爷奶奶去……”,去山上打柴才背回一点点,没说下去,又马上说:“哥,明天陪我去墟上卖鸡,还有一条羊,好吗?”
“可以。你真的跟我回我家?”
“真的。就不知够不够盘缠回你很远很远的家?”
“够的,我身上还有些碎银。”
“哥,要不,你别回去了,就住我家,爷爷奶奶开荒有八分田。”
“哈哈哈……,等我从日本回来,倒是愿意住在这里。”
“日本?日本是谁?是你好朋友吗?”
“不是好朋友,是哥的仇人。”
“哥,我帮你报仇,你看,宰鸡我都不怕。”说着拎起拔光毛的鸡晃一晃。
“你爷爷奶奶辛辛苦苦喂的鸡,你怎么啥得吃?你好像对哥很大方哦。”
曾春娟眼睛又红了起来,“哥,不是我大方,我也舍不得杀……”
“那你还杀?”
“我……我没啥招呼哥。”
看来杀一只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山上的鸡鸭饼干这个哥又不让带回来,说家里还有,可瞄了那么久桌子上哪里有饼干?莫非他说的是他很远很远的家里?
嗤……
第二天一早,曾春娟牵着羊,陈秋东挑着两篓鸡,还剩二十一只。
十几里路,八岁的孩子走到墟里,已经是午时初。在菜市场摆好,陈秋东交了二文钱摊费。
瞄准一个像是要买鸡鸭的管家,转头对曾春娟说:“小妹,哥去一下坑厕,很快回来。”
“哥,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别怕,很快,很快。”急匆匆跟上那个管家模样的人。
转个弯,视线外,拦住那个人,掏出二十两银子。
“老兄,慢行。刚才你经过的那个小姑娘是我的妹妹,这二十两你去把她的鸡羊买了,那些鸡羊算我送你的。”
“真的?天下有这么好的事?你不会是骗子吧?”说完,四处看看有无“巡警”。
“你放心,我不是骗子。我刚从远乡回来,赚了些钱,我只想让我妹高兴,仅此而已。”
“世上奇事真多,这也让我碰上。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管家模样的人伸手接过银子。
“好的。”
摊位前,小女孩东张西望,紧张的要哭的样子。
“小妹,我帮你找了个买客。”
“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哭啦。”泪目打转。
陈秋东示意那个管家上前。
“小姑娘,你的鸡羊我买了,二十两卖不卖?”
“卖,卖。哥,你找的买客是大好人。”高兴的拭了拭眼。
“嚅,这是二十两银子,鸡羊我就带走了?”眼睛却看着这个当哥的。
陈秋东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并点点头。
曾春娟接过银子,开心的说:“你带走吧,都是你的了。”
管家模样的人看到小姑娘开心的样子,始相信这个当哥的“把戏”是真的。于是叫来人帮手提鸡牵羊。
“哥,我请你吃捞面,赶不回去做昼了。”
“好,你不心疼钱吗?”
“心疼。但那个人好像不懂市价,我多赚了六两多。”
“心疼那我们就回去吃。”
“不,不回去。哥挑了一路,肩头一定很痛吧?”
“不痛,我一甩都可以把鸡笼甩到对面那座最高的屋顶。”说着指指二百米外的高屋。
“哈哈……哥骗人。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
茅瓦竹墙。小女孩在收拾包袱。
陈秋东叫她不要收拾,说了几遍。她舍不得扔掉旧衣服,还在爷爷房里“搜”了三十几文铜板。
看她双眼泛红,留恋地东瞅西望。
“你可以把屋子让邻里叔伯婶姨照看一下,等你长大些时,懂事些时,我再带你回来看看。”陈秋东尽量的安慰。
曾春娟泪水滂沱,“每年清明都回来,好么?哥。”
“有时间也无不可,但有时会没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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