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边进入纾困街三十米,左边有一栋门廊上用幽冥文刻着“公堂”字样的房屋。它正是那罗福源用来审问重要犯人的地方。隆颖飞柳和净白诗音被关在正屋后面的一栋偏屋。这间临时改造的牢房,仅三米见方,里面光线极差,仅靠西边的墙上有一扇很小、用油纸裱糊的木格窗,而正面是临时用木头柱子围成的木墙,很像栅栏,里外清楚可见。木墙的转角处有一道铁门,看上去老气、压抑。木墙前面有一条两尺多宽的过道,以备看守检查。
净白诗音见解差押着隆颖飞柳走过来,立即冲到木墙边,哭道:“将军,你怎么也进来了?”她站起的那一瞬间,脚镣发出刺耳的当啷声像针一样扎着隆颖飞柳的心。
解差出于对将隆颖飞的尊重,打开铁门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我们就在另一间屋子,有事尽管吩咐。”隆颖飞柳自我嘲弄道:“我都成了阶下囚,哪还能要求别人为我做事?谢谢你的好意!”
两解差走后,净白诗音拉着隆颖飞柳走到床前坐了下来。
当隆颖飞柳把目光移到净白诗音的脸上,顿时惊呆了——那是一张满脸血迹、疲惫不堪的脸。这本已让隆颖飞柳心碎,不料看到净白诗音身上的皮鞭印,终于忍不住哭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你可是七王子的恋人啊!”
净白诗音苦笑道:“我只是一厢情愿,哪是什么恋人?七王子现在只听四大魔将的话,你我都成了路人甲。想不到我们浴血疆场,到头来却被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听说当年拓远致洪进谏前国王,请求减轻税负,却招来灭门之祸,若是咱俩以通敌叛国罪处死,那是何等的冤屈啊!”
“诗音,你我问心无愧,公道自在人心,就算处死,也死得其所。”
“死有何惧,只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隆颖飞柳叹道:“七王子的三个哥哥被杀,他对宾相人恨之入骨,一听说周百润对我们网开一面,自然会雷霆大怒。他如此草率行事,万一被周百润钻了空子,弄不好会有灭顶之灾。”
“仇恨已模糊了他的双眼,加上四大魔将在一旁添油加醋,七王子几乎成了一个没长脑袋的两脚兽。对了,雅思黛涵呢?”
“她……”隆颖飞柳实在无法往下说,就停下了。
“说啊,她在哪里?”
“她……她帮着我说话,当场被涅盘极魔杀害了。”
“什么?呜呜呜……”净白诗音忍不住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葭昶提着一个用藤条编制的篮子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古寂然、暹巡果香里,拿尔多。当解差打开牢门,浓浓的菜香味飘了进来。两人正要起身,葭昶招呼道:“二位将军受苦了。我备了点饭菜,先填饱肚子再说。”说完将篮子放在床尾的一张木桌上。
“见过军师、副军师、两位将军。”隆颖飞柳抱拳道。
葭昶一看净白诗音脚上的镣铐,立即喊道:“来人,把脚镣打开。”
一名解差跑进来,摸着别在腰带上的钥匙,迟疑着。
拿尔多喝道:“你耳背还是脑残?快把脚镣打开,不然我杀了你。”
解差打开脚镣后,嗫嚅道:“吃……吃了饭还得戴上,不然我没法交差。”
暹巡果香里怒道:“少啰嗦,快滚。”
解差走后,葭昶温和地说:“二位趁热吃。”
隆颖飞柳隐隐感到葭昶有拉拢人心之嫌,犹豫着不敢端碗。净白诗音饥饿难耐,不假思索,大快朵颐,连夸好吃。
“隆颖将军,吃吧,别辜负军师的一番好意。”拿尔多说。
暹巡果香里附和道:“为送饭菜,军师大费周章,要不然,谁敢私下来这里?”
隆颖飞柳好生纳闷,当初暹巡果香里极力拥护七王子,现在却站到葭昶一边,看来,天真的要变了。管不了那么多,吃饭要紧。出乎意料,隆颖飞柳刚端碗,葭昶就领着古寂然和拿尔多走了出去,只有暹巡果香里留在了牢房中。
暹巡果香里坦诚地说:“当着二位将军的面,我也不隐瞒什么,自从四大魔将来桑子城之后,七王子渐渐冷落了我们。还记得在秬鬯城,七王子有事就问我,现在连正眼也不瞧我一眼,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四大魔将带来的兵和我们格格不入,这对稳定军心极为不利。我前天向七王子提起,他就一句话,一切以四大魔将为中心。你说气人不气人?”
“所以你现在站到军师这一边。”隆颖飞柳说。
“隆颖将军,我当你是亲妹妹才敢吐露真言。要说选边站,这也是被逼无奈。”
隆颖飞柳思忖片刻后说:“我现在是一名囚犯,外面的事不作评论,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作为幽冥国的子民,一定要为国家和老百姓着想。未来有很多不可控因素,最好不要参与,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
暹巡果香里看了看外面,压低嗓门说:“我怀疑军师有谋反之心。不过当我看到他亲自为士兵包扎伤口,又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隆颖飞柳一怔,劝道:“暹巡将军,此话就烂在肚子里,绝不要说给第三人。我再次强调,要做一个有良知的幽冥子民,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
净白诗音说:“就算变天,我们也不要拿刀对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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