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军撤回大营,那罗景观立即命令技师造火箭。火箭工艺简单,只需在箭头绑上浇满燃油的布即可,花了半晚时间,便做成了一千支火箭 。
这一晚,葭昶辗转难眠,满脑子想着烧山后的惨状——可不是嘛,两溪山方圆四五里,山中的禽兽何止万千,放火烧山,涂炭生灵,岂不是逆天而行?又一想,大军要东进,非烧山不可。他很矛盾,到了凌晨三时,还是无法入睡,便穿好衣服,走出营房,来到大营东边的一块枯草地。
时值月底,月亮升得很迟,都凌晨三时了,还没当顶。
夜风很冷,他把双手放到袖管中,躬着身子,在草地上来回踱步。从他痛苦的表情可以揣测,他不想放火烧山,也不想屠杀宾相军,但他非这么做不可,不然没机会独揽军权,更不用说报家仇了。过了好一阵子,他又想到了正直的父亲、慈祥的母亲、笑容满面的兄弟姐妹、可亲可敬的叔伯和一帮疼他的婶婶,还有少数旁系血亲,特别是那个不满周岁的堂妹,就这样一群善良的人,被那罗桑旬满残酷杀害。要不是阳辰骑着金龙碰巧赶到杀场,葭昶也成了刀下鬼。他活着,就是为了报家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怎可放过?
过了一个时辰,古寂然和纳西佤走了过来。
“你俩来做啥?”
“军师别见怪,刚才我去方便,巡逻的士兵说你一个人出了大营,我不放心就吩咐使差叫来纳西佤,一起过来看看你。”
“有什么不放心,我一个大活人,还怕野兽吃了不成?你俩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军师,你是不是有心事?”古寂然问道。
“明天火烧两溪山,宾相军一定会退到后面的石山,我正想着如何一网打尽。”
“军师!”古寂然局促不安地说,“放火烧山有违天理,还是让二王子去做这等下作之事。”
“是啊,军师!”纳西佤附和道。
葭昶看着两人真诚的眼光,轻轻点了点头。
“军师,”古寂然说,“若两溪山被焚,宾相军就没了藏身之地,只能作鸟兽散,在我们东进的路上从此少了一堵墙,岂不美哉!”
“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周百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定又想出了对策。”
“不管怎么说,拿下两溪山,等于扫清了一处障碍,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古寂然说。
葭昶望着东边那轮银钩似的月亮,叹道:“一晃就到了月底。掰指算算,我来部队两个多月了,刚开始进展很快,自从周百润加入到宾相军,就打乱了我的战略部署。天意弄人,有了葭昶,为何再要推出一个周百润?”
古寂然说:“军师别急,烧了两溪山,如釜底抽薪,我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哎!”葭昶叹道,“我也累了,好想战争早日结束,然后归隐田园。”
古寂然说:“国王野心勃勃,拿下一个宾相国还想再打垮一个番津国,没完没了,巴不得把整个世界收入囊中。当初,我极力赞成攻打宾相国,当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我眼前消失失,我渐渐明白,战争就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杀戮,什么为百姓谋福祉,什么为国家而奋斗,全是骗人的鬼话。”
葭昶看着古寂然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也没顺着说下去,就静静地站着。
“恩人!”纳西佤直言不讳地说,“那罗金狼子野心,鱼肉百姓,等打下宾相国,干脆军师来当国王。”
“你……”葭昶瞪着他,“祸从口出,若二王子听见此话,会有灭门之灾。”
“他敢灭门,我就反了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纳西佤愤愤地说。
“别说了。”葭昶喝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着想。”
“对不起,军师!”纳西佤低头道。
“你俩聊吧,我回营房休息了。”葭昶说完,匆匆地走了。
古寂然先一愣,又很快笑起来。从笑声可以揣测,他很满意纳西佤那句“他敢灭门,我就反了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第二天九时,葭昶、那罗景观率八万多大军和全部兽兵直扑两溪山。
天空湛蓝,眺望西边,那轮像银钩似的月亮还没落下,下面是黝黑的山脊,茫茫的原野。
幽冥军到达两溪山前,那罗景观将弓箭手分成两队,一声令下,只见一支支燃烧的火箭飞向两边的山林。枯草一点就着,火势乱窜,火星升腾,大有焚尽山林之势。
大火刚起,便从石山传来了高亢的笛声,由远及近。众人看去,只见一道白影飞起,然后在堰塘的上空盘旋。
“周百润又来求雨,那可是要折寿的啊!”葭昶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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