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兵败,那罗仁慧又遭不测,气得那罗景观直撞南墙。他思前想后,决定火烧狼蛛山,以解心头之恨。不过在葭昶看来,火烧狼蛛山有违天理,劝那罗景观放弃此念头,可他铁了心。天亮后,待朝露退去,那罗景观亲率五千人马,带上火箭,从西南两个方向放火烧山。
时入冬季,狼蛛山上遍地枯草,一点就着,火势迅猛上窜,火星升腾,浓烟滚滚,很快惊动了宾相军。周百润骑上珂玥鹤,向狼蛛山西北上空飞去。只见他双眼微闭,念念有词,随后吹响笛子,那笛声犹如惊涛拍岸,山洪暴发,风卷残云,万马奔腾……
葭昶听到笛声,立即骑上赤金雁,寻声而去,很快见到了周百润。
“拓远巡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放火烧山,就不怕死后魂飞魄散?”
“师兄息怒!火烧狼蛛山并非我的主意,二王子那罗景观一意孤行,我苦苦相劝,可他就是不听啊!”
周百润再次吹响笛子,笛声还如先前般洪亮,不过音律夹着些许悲伤的情调,仔细听闻,如山泉呜咽,如坟冢旁边阴风吹起,令人惆怅阵阵。葭昶不明其意,也没急着离开,骑着赤金雁跟着绕圈子。
火势快速上窜,山坳里的狼蛛已经察觉,慢慢爬了出来,准备往东北两个方向逃窜。林中时有惊鸟飞出,小动物东躲西藏,整个狼蛛山开始沸腾起来。
从笛声响起不到半个时辰,开始刮风,乌云从西北涌向东南,可以清楚地瞧见快速移动的雨幕。
“师兄,雨来了!”
周百润停止吹笛,愁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淡淡地说:“你回吧。”
葭昶很不高兴地说:“师尊教了你呼风唤雨的本事,却没有教我,好不公平!”
“什么是公平?呼风唤雨这一法咒只为拯救苍生,有二心之人学也没用——不灵验。即便是好人,用一次也会少活十年,你瞧瞧我的容貌——为了拯救山上的生灵,我用十年阳寿作为代价才求得风雨。”
葭昶催动赤金雁飞到珂玥鹤旁边,定眼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周百润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灰白,胡须像打过霜似的,额头、眼角长出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眼窝深陷,皮肤粗糙,活脱脱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完全没了仙风道骨那般风采。
“师兄,我错怪你了,也错怪师尊了,对不起!不过,我不会因此而手软,为了江山大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突破宾相军的防线,直捣白玉城。”
“有我在,你越不过这道山梁。雨来了,请回吧。”说完,周百润调转鹤头,飞向自己的大营。
葭昶看着周百润灰白的头发,忍不住流出了悲伤的泪水,直到雨点打在他的头上,才催使赤金雁往回飞。
雨点如钢珠般坚实,砸到地上啪啪作响,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浇灭了大火。狼蛛开始庆祝这场及时雨,有的爬到树上伸出钩状的脚肢轻轻地舞动,有的不停地在地上打滚,有的一蹦一跳,全没了往日那般凶煞样——可爱得很!至于逃下山的小动物也开始往回撤,千百只鸟儿站在枝头唱着婉转的歌。
那罗景观看着暴雨,暴跳如雷,骂道:“贼老天,你怎么老和我作对!”
幽冥军议论纷纷,说那罗景观逆天而行,火烧狼蛛山触怒了上天……
周百润回到大营,周允一看他苍老的面容和灰白的头发,心疼得要命。三位王子和众将军也赶来慰问。周玉婉看后,立即捂住嘴,跑到静僻处大哭起来。
周百润见大家不肯走,面带微笑,站起来挥了挥双手,朗声说:“你们不依不饶地围着我,反倒给我增加心理压力。我正想着如何对付幽冥军。大雨很快停止,在场的都是领头人,去检查一下战士们的衣服、被子有没有被淋湿。”周百润不说还好,一说众将军居然哭了起来。周百润摇了摇头,淡然地说:“你们不去是吧,我去。”殊不知他走出营帐,挤满了人群,全站在雨中,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于是,他又返回营帐,厉声道:“四哥,冬雨这般冰凉,你让将士们站在雨中,哪能行?我以军师的名义命令你,叫所有将士马上回营房。”
周允揩了揩湿润的眼角,走到门口,敞开嗓门道:“众将士们听令,马上回营房,否则军法从事。”众将士陆陆续续朝自己的营房走去。
雨渐渐停止,“天窗”打开,阴霾散去,太阳姗姗来迟,还带着笑脸。
“军师!”冯振天上前拉着周百润的手,“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周百润微微一笑:“去外边吧!”
两人走出营帐,踩着柔软的草地,来到人少的地方。此时乌云散尽,温暖的阳光照到湿漉漉的地面,那泛起的光斑就像河中的星星,煞是可爱。
“军师……”冯振天蠕动嘴唇,似乎开不了口。
“这里没别人,长王子有什么话直说。”
“军师,我今年三十八,你大我三岁,应该叫你一声哥哥。”
周百润停下脚步,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冯振天,问道:“长王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冯振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宾相国遭此大难,还好有你、小香玉和杨幡幡。我思前想后,如果父王退位,我举荐你做大王。”
周百润一愣,随后爽朗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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