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阿沅也有那么几次真的想过,家里若是没有曼舒该多好,那样她应该会快乐许多。她从来不知道,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自己会难过。
曼舒出嫁,阿沅顶着冬日冷风早早地归了家。喜事盈门,可家中却无半丝欢喜之色,人人都似满腹心事,连新娘子都不例外。回想去年此时自己出嫁,父亲母亲、祖母也悲泣,但总归是喜极而泣,今次却不同,盈满着离愁别绪,大抵是祖母、秦姨娘和曼泽曼兮都将随曼舒一起回徽州的缘故吧。
今此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念及此,阿沅便心生难过,一想到祖母和阿贵,更是难过极了,说不准,今次便是生离死别,阿沅越想越难过,哭得难以自持。祖母劝解良久,她才渐渐止住。
瞧着阿沅红肿的眼睛,曼舒不悦道:“今日我出嫁,你这般作态,是何意?!别告诉我是舍不得我才这般的!”
阿沅破涕为笑,道:“你少做梦了!我怎会舍不得你!我早盼着你嫁人呢!”
曼舒静静地看了阿沅片刻,突然笑道:“彼此彼此。今次一别,我们后会无期!”
阿沅也笑道:“后会无期!”嘴上虽这样说着,阿沅心中却生出说不上来的酸涩,涩得她心口发闷。
“我终归不如你。这就是命。我认。”
“一辈子很长的,现在说命太早了。且等你我都老了的时候,再来看看,你我,究竟有何不同。”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目送曼舒和祖母他们离去后,阿沅心中那份不安又来了,侧过头看一旁站着的父亲,父亲面有轻松之色,像完成了一桩重大心事。她始终觉得曼舒的出嫁仓促了些,祖母和秦姨娘她们回徽州突然了些,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父亲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父亲,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父亲侧头看着阿沅,唇角带笑道:“能有什么事。别瞎想了。回屋去吧。这里风大。”
父亲说完转身便朝屋内走去,阿沅望着渐渐远去的父亲。父亲许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回阿沅话时,眉心不自主地又蹙了起来,直到转身都未散,隔着那背影,阿沅都能感到,那眉心依旧未展。到底是何事?何事让父亲这般心烦,心忧,心惧?
“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孝煜带着一身寒气回来,灵竹帮着卸了外衣和靴子,净了手和面,阿沅都未发觉他回来,待到孝煜冰凉的手抚上她的后颈揉搓时,她才一个激楞回神。
“你回来啦。”
瞧着阿沅吃惊的样子,孝煜狐疑道:“怎么了?今日送别祖母他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沅敛眉低声道:“没有。”
“那可是之后发生了何事?”
“也没有。”
“那你怎么了?”孝煜说着双手捧起阿沅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阿沅再次打了个激楞,“你手好凉!”阿沅说着左右挣扎着,欲摆脱孝煜的桎梏。怎奈孝煜却不放手,反而把手伸到了她脖颈后,迫使她离自己更近些。阿沅再次打了个激楞,脖子不由得一缩,“凉凉凉……快拿出来拿出来……”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真的没事发生。就是……就是舍不得吗!”
孝煜闻言这才把手从阿沅的后脖颈处拿出来,改为握住阿沅的手。“别难过。等有机会,我们就回去看望他们。”
“真的?”
“真的。”
第二日一早,孝煜用过早膳去执勤,阿沅陪着一直送出了南院,沿着回廊还走了好一截子,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惹得昨夜一夜未睡好早早起来在西院里练晨功的孝礼惊诧之余又心生不忿,一想起昨夜安昭郡王妃那死样,挥剑,一个侧劈,一旁树干上的侧枝应声而落。侍在一旁的巳儿闻声哆嗦了下,偷着瞄了他家郡王一眼,心想,刚还好好的,怎地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好吓人!好吓人!回神时巧见安晟郡王妃从回廊上走过,向他家郡王爷欠身俯礼后就转身回了南院,再瞅他家郡王爷,却痴痴地盯着安晟郡王妃离去的方向。巳儿心下一惊,不会吧?爷不会动了晟王妃的心思吧?此念一起,连忙在心里呸呸呸了好几声!不敢想不敢想!!
“巳儿!”巳儿听到叫声回神“嗯?”了声,急问道:“小的在。爷有何吩咐?”
“那院叫樱子的是不是有个哥哥?”
樱子端着膳毕的食盘沿着回廊朝后厨而去。巳儿转头看向他家爷,回道:“您说的磊子吧?”
“人怎样?”
“人嘛……”巳儿说着拿手挠后脑勺,“爷您指哪方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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