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林初努力让自己投入学习中,但她还是时不时的恐惧,完全无法抑制。
比起被暴力,等待被暴力,猜测什么时候被暴力的时间更煎熬。
李思巧什么时候会知道她跟陈执分手了,那个时候她们会怎么对她?
林初想到过去那一年多就浑身打哆嗦。
她努力保持正常,认真学习,不跟她们发生冲突。
……
天气不再无常,暖阳的天持续了好几天。
然而人生无常。
林初就像以前那样走路。
吃完午饭,捧着数学试题往教室走,就像以前那样。
从食堂走到图书馆,从图书馆走到小花园,再走到教学楼,再走到高三的楼层。
“啪——”
“呜呜呜……咳咳、咳呜呜……”
“贱人不许哭!再哭一个试试?妈的哭得丑死了!”
“平时不挺傲的跟母鸡似的?哭个屁啊。”
“可不就是鸡吗?哈哈哈——”
林初脚步僵在一节台阶上。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
一年多来,比任课老师的声音还要让她熟悉。
高三的楼层在最高层,而在楼梯的拐角还要多出半节台阶,是通往楼顶的。
李思巧几人就站在那半节台阶上,墙角缩着一个女生。
林初只看到那个女生的侧脸。
是二班的女生。成绩一直在年级前三。
女生身体在颤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个打起来比林初有趣了,林初我早特么打腻了,终于可以换一个了!看看这个多会哭啊,林初屁也不会放一个。”李思巧满脸的成就感。
她的好友闻言连忙扯了扯她,“巧姐,还是别说那个比较好——”
“曹尼玛我怕她啊!”李思巧怒吼,一边骂一边用拳头往女生身上打,“贱人!贱人贱人贱人!去死吧去死吧!”
甩耳光,拽头发,扯衣服,拧人。
李思巧的打人程序。
林初看着斜上角的她们,被暴力的记忆如同洪水将她淹没,恐惧感密密麻麻地爬满皮肤。
她的身体如同被注入了水泥,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李思巧打累了,甩着手倚到旁边喘气。
露出的一条缝,女生整个人彻底暴露在林初眼中。
像把刀在搅她。
女生满眼通红,眼泪如前几日的大雨往下砸。她抹了把乱糟糟的泪和鼻涕,手随即被“啪——”一下拍开。
“谁特么让你动了?”
林初看到女生眼底一闪而过的恨,女生快速看了眼楼下,眼里的恨如熊熊烈火,手握成拳,细瘦的小臂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抬起将李思巧推到楼下去。
林初浑身一颤,倒抽一口凉气。
“李思巧。”她喊。
李思巧身形一僵,眯眸回头。
林初放缓呼吸,慢慢走上台阶,她神情极淡的跟李思巧对视了两秒,而后将视线转移到那个女生身上。
女生脸上的恨已经被错愕代替。
林初朝她伸手,“不是说要帮我补习吗?”
女生愣愣地看着她,不会动弹。
林初走上两个台阶,拉住她的手就走。
没有人拦。
林初转身之际,想到了那个小树林里,将她带走的男生。
傍晚的夕阳越来越依恋这片天空。
林初放学没在学校复习,背起书包直接离开。
“林初你今天不留在学校复习吗?”童倩追上来问她。
她回头,“有点事。”
童倩有些遗憾,“好吧,那拜拜。”
“嗯。”
林初走出校门,然后开始跑,越跑越快,她坐公交前往那一家星时酒店,下了公交继续跑,一直跑到酒店大门。
汗水渗出皮肤,她呼吸急促,此刻站在电梯里,感受到电梯的上升,她却慢慢呼吸上来。
林初小跑到他之前住的房门前,双脚稳稳踩在地上,她抬起手,没有一丝犹豫敲响。
声音在震颤空气。
一秒,两秒,好一会……没有人开门。
林初有些无力地蹲下,抬手挡住眼,看灯光圈在手腕。
不知道他还住不住在这……要去他家找他吗?也不在怎么办?
林初将脸埋在膝盖间。
地上铺着地毯,走路发不出任何声音,林初注意到陈执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身前。
两人的目光交接,明亮的灯光下碰撞不出温存。
他先移开眼,目光很薄很凉,绕过她打开房门。
林初这时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除去脸上新多出来的伤,他胳膊上几道被圆柱形东西砸后留下的淤青,还有……他左手的纱布。
伤还没有好。
他从没让她看到过那个伤,它被洁白的纱布妥善包着,林初不知道它长什么。
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刀伤。
因为有血染开了纱布。
林初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忘了,慢慢站起来,眼睛无法从他的左手移开,“你的手……”
他侧头,黑白分明的眼好像在看她又不是在看她,“让开。”
林初要说的话被堵回去,她抿紧唇,往旁边移动。
陈执推开门往里走,林初在他关门前用胳膊抵住门。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松手。”他冷冷说,脱鞋进屋。
林初担心他关门,将手挡在门框上,想到上次秦任手差点被夹到,心有余悸地蜷起指头,仍没移开。
陈执没兴趣浪费表情一样的淡漠,重复:“松开。”
她不动。
他淡淡补充:“我想关门有的是办法关上。”
林初敛起眉,吸一口气直接挤进去,他站得离门口挺近,她为了方便关门站得离他更近。
“嘭——”
门被林初反手关上。
她仰着脸跟他对视。
陈执低着眸睥睨她,一字一顿,“什么意思?”
林初没回答他的话,伸手拉过他的胳膊。受伤的手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白色纱布浸染的血尚湿润,伤口是不久前裂开的。
她皱紧眉,握着他胳膊的手指忍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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