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听完恍然大悟,他记得夫人的确交代过,没想到他自己也给忘了。
看着管家满脸的懊悔自责,李夫人有些不忍,便出声宽慰起来:“没事儿,忘了就忘了吧,下次记着点就行了,你先下去忙吧,不要再自责了。”
李大人也急忙安慰:“就是,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我不是也忘记了嘛,你下去吧,安排好过年的事宜便好了。”
管家听完又再次告罪了一番,然后才黯然离开。主家越是和善,他就越是感到自责,于是便在心里默默念叨起来:“千万不能再忘了!千万不能再忘了!”
等管家退出去,李大人立即兴奋地转过来:“夫人,快拆开信,看看孩子说了什么?”
李夫人又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向内院,一边走还一边念叨:“既然你对吉儿的事如此不上心,那就不用看了吧,我自己一个人看就好了。”
李大人一听可不得了,急忙追过去,低声细语地解释起来:“哪能啊,夫人,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不上心呢?我,我就是公务太过繁忙,所以才一时没想起来,还望夫人原谅,还望夫人原谅啊!”
正在厅里干活儿的两个小丫鬟见自家大人如此“可怜”,都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内院的小亭子内,李夫人和李大人轻靠在一起,全神贯注地看着孩子的书信。
看着看着两行滚烫的热泪已经从李夫人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她赶紧用手帕擦拭,可刚擦完,新的泪花又立即从里面翻涌出来,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尽。
李大人揽住夫人的肩头,轻轻地安慰起来:“夫人啊,你看吉儿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又立了大功,你就尽管把心放肚子里面吧。”
李夫人点了点头,脸上也洋溢起幸福的微笑。不过一想到那句“孩儿恨不肋生双翼,高飞远翔,远涉千里,侍于左右。”就感觉心底一疼,两行泪水又偷偷地流了出来。
而且孩子已经和狼克骑军交上手了,虽然信里写得很简单,但那可是残忍、野蛮的狼克骑军啊,她的心怎么可能放得下来。
征南大将军府,看完儿子的书信,萧将军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老管家急忙扶住他的手臂:“将军,您怎么了啊,少爷出息了,您应该开心才对啊。”
“哈哈哈,我开心,我当然开心。”萧将军激动地笑起来。随后拿着书信悠闲地走进院子,轻轻地闭上眼睛,放肆地感受着像火一样的温暖骄阳。虽然现在是隆冬腊月,但他从未感受到如此温暖,如此惬意,如此轻松,就像这温暖的阳光穿透了肌肤,照进他尘封已久的胸膛。而他那颗因孩子而冰封起来的心脏,不久前才刚刚现出解冻迹象的心脏,终于彻底雪融冰消。
片刻之后,他再次看了一遍信,然后动情地感叹道:“不亏是我萧家的好男儿!不亏是我萧家的好男儿啊!”
这时信里屡次提到的“李元吉”这个名字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开口问起来:“上次跟虎儿起冲突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也叫李元吉?”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回答道:“没错,确实叫李元吉,是户部度支司员外郎李敬贤的幼子。”
“嗯”,萧将军点了点头,眼睛里也闪出一阵火光。
按王朝祖制,武将是不能干涉朝政的,特别是像萧家这样的手里握有实权的军武世家。而萧家之人素来都是本分、规矩之人,从不掺和朝堂之事,所以也一直深受陛下信任。
不过这并不代表萧将军不了解朝堂之中的尔虞我诈、反复无常。特别是接受了陛下的请托,兼任起兵部尚书一职,坐镇泰安城后,对朝堂上的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也有了深刻的体会。所以尽管他从未关注过李元吉的父亲李敬贤,但还是能想象得到这人的近况。
他踱到管家身前,将孩子的书信递过去,吩咐道:“将信送去给夫人,然后去仔细地查查这个李敬贤,查清楚他的家世背景、性格秉性、官风官品。”
“行,我这就去办。”老管家躬身应了下来,然后接过书信快速离开。
萧将军继续在院中悠闲地溜达着,最后停留在一株已经盛开的腊梅前,看着枝头上盛开的一朵朵的小小黄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是粗人,不喜欢花鸟虫鱼,更不喜欢附庸风雅,但唯独腊梅是个例外,因为它朴实,淡雅,且专在百花凋敝的隆冬时节斗寒傲霜,而且愈是风欺雪压愈是傲然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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