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湖州城门口,又是一通严查。
方才行李收拾得太快,车厢里边的东西乱作一团,慕晏殊上次那一小本盖有燕京府衙大印的通关文牒竟一时找不到。
他们又忙着进城寻医,高允淮一时情急,竟和那守城官兵发生了口角纠纷,眼见着就要打起来,许婉赶紧出去劝架。
“大人,是这样的,我们在郊野不慎遭到恶人袭击,我夫君受了重伤,眼见着就不行了……求求你,求求你先放我们进去吧……”
许婉声泪俱下,娇弱哭泣着,眼见那官兵有些动容了,同情她的遭遇。
带头那领队却严词拒绝道:“不行!上头有令,没有通关户籍文书的百姓一律不准出入湖州!”
“大人,我们……”许婉刚要继续求他,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这是怎么了!?”
许婉抬眼看去,只觉得那人有些面熟,仔细回想半天,总感觉在哪见过,但她不太确定。
女子一身骑装驾着白马走了过来,旁边那蓝衣男子驾着棕色俊马也跟了上来。
只见那女子好生打量了一下许婉,好像也认出了她,脱口而出道:“是你?!”
她转头向旁边男子说道:“南风哥哥,是她!我们上次在兖州客栈与他们有一面之缘,似乎还有一个气度不凡的公子……”
边南风回忆了一下,好像在客栈是见过这三人,当时没仔细观察,只觉得中间有一男子气场清贵强势,便对着林夏蓉点了点头。
“你们怎会在此?可是遇到了难事?”林夏蓉看向许婉,方才好像听到她说什么人受伤了。
许婉渐渐认出这二人,见他们二人身份打扮不似寻常人,方才还与守城士兵问话,猜想他们应是在湖州说得上话的,便上前两步,大着胆子告诉他们,“二位,我叫许婉,我们数日前曾在兖州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现下我……”
若说慕晏殊是自己朋友他们会信吗?两男一女在荒郊野岭遇袭,又一路南下,他们的行踪和目的确实不好解释,她得想个合适的借口……
“我……是我夫君不慎在郊外遇到歹人袭击受了重伤,现下还在昏迷,我们想送我夫君入城寻医,但一时找不到通关文牒,救人的事不可耽误,还请二位帮帮我们!”
此时高允淮也从车底找到了通关文牒,官兵查验过,向边南风校尉汇报道:“大人,他们确实有燕京的通关文牒。”
林夏蓉皱眉道:“那还不快放行!耽误了人命,我可要拉你去府衙认罪!”
边南风也一挥手,让官兵放行。
许婉感激道:“实在感谢二位!”转身便上了马车。
“欸!你等等……”
许婉回头,看着林夏蓉,只见她接着说道:“你们应该是第一次来湖州,人生地不熟的,应该难以找到好的医馆,跟我来!”
林夏蓉驾马掉头,率先带路往城里行去。
许婉和高允淮对视一眼,应该可信,便驱车立即跟上。
绕过几条街巷,马车停在了益善堂的医馆门前,里边出来几个药童正要把慕晏殊抬进去,只见高允淮一个健步冲上去把人群驱散开,一把将慕晏殊背起,稳稳地送进了医馆,似乎是不允许让陌生人触碰自己公子的躯体。
许婉也只能在一旁尴尬地站着,不敢多置一词,跟着二人进了医馆。
老医师把过脉后,好一番仔细查看慕晏殊的伤口,皱起了花白的长眉,沉默许久,自顾地慢慢摇了摇头。
许婉心里一慌,焦急道:“大夫,怎么样?他还有救吗?我求求你,你救救他!”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林夏蓉见许婉为自己夫君情急落泪,上前宽慰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余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吧!”林夏蓉一边扶着许婉的肩膀,一边动容地向大夫恳求道。
高允淮在一旁捏紧了拳头,心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两步冲上去一把拉紧那老医师的衣领,似是要给他两拳,边南风见此,赶紧上前拉住高允淮。
“冷静些,冷静!”
老医倌见几人又哭又闹的,这年轻男子竟然还想动手打人,他也不卖关子了,直说道:“老朽又没说不能治!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还有你,别哭了!再哭他也醒不过来……”
许婉一听,醒不过来?!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林夏蓉抱着许婉安抚着她的情绪,也焦急起来:“余大夫,您可是湖州城最好的世代医师,就没您治不了的病!您就赶紧说说,要怎么治吧!看把人家小娘子惹得哭的……”
余大夫一本正经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山羊胡子,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个病人受的箭伤,我倒可以治。只不过,这伤口上的毒,那可就难解咯!”
许婉抹了眼泪,定定看着余大夫:“余大夫,你就说吧,需要什么药材,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的!”
余大夫看了几人,缓缓说道:“这稀缺的良药铁皮石斛,我铺里已是用完,还需等山民采来……”
“我去采!”
高允淮立即出声道,公子性命攸关,情况危急,岂可再等,他现下就去山里将铁皮石斛取来。
“你可知这草药生长在何方,有何特征?”
高允淮愣了一瞬,答不上来。
余大夫见他语塞,打量他身手应是不凡,倒可以帮忙爬上断崖绝壁采摘,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东村找那时老头,他是常年在野林里采药的猎户,你让他带着你去山间碰碰运气。”
余大夫立即写下一个纸条,交给高允淮,叮嘱道:“切记,三日内务必找回!否则,若等余毒侵蔓全身,血脉尽毁,老朽就算有再高的医术,也无能为力……”
高允淮接过纸条,目光深深看向许婉,意让她好好看护好公子,不再多言耽搁,便立即转身向外走去。
边南风从后追上他,将自己马匹借给他一用。
许婉深感自己责任重大,没想到此毒这么复杂,又听见余大夫朝她说:“此药还需一物,东海珍珠一枚,磨为粉末融入药中,方可回补滋血,药到病除。”
珍珠?我去哪找珍珠,东海里现捞也来不及了呀。
许婉无助地看向林夏蓉,那老医倌说完便摆摆袖子,提笔写药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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