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没有想过要规劝她们应该怎样做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只是也不愿强迫自己像她们一样接受逆来顺受的命运,听从别人的安排……
沉默许久,她似漫不经心般随意说道:“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一粒小小的尘埃,云梦是、晓晓是、我也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差强人意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但也害怕被人孤立、敌对,当成异类。我们生下来就有诸多不公平,什么女子不如男,什么龙生龙凤生凤,人有高低贵贱之分……”
她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她们俩清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是谁规定这些礼教纲常的,凭什么礼法道德规定了女子要一心一意做贤妻良母,男人却可以左拥右抱、三妻四妾?这本来就是不对的,一点都不对等,也不公平。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做舞女没什么好丢人的!我们有自己的道德,有自己做人的底线,此生只想好好为自己活一次,活出自己的颜色!那些狗男人,臭虫一般的污言秽语不过如飞沙尘烟,风太大就会迷乱人眼,但风停了,抖抖身上的灰,你还是要向前走的呀!百年之后,人人不过皆是一具尸骨,又能有多少人记得你?你不必害怕!晓晓,你身边现在还有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回家的……你们要相信我!”
许婉也不知道贺晓晓听进去了多少,自己说的话有没有安慰到她。反正已经给她点燃了回家的希望,晓晓应该不会太难过吧。
可万一食言,她们没有逃出去,那她可就糗大了……
云梦对许婉越来越感到惊喜和意外,深深感觉到她和自己的不一样,甚至是和她们这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不同。
也许许婉并不是广陵人,更不是北齐人,但经过这几天相处下来,云梦觉得许婉是个仗义执言,见识深广的女子,思及此,她顿时更加钦佩许婉了。
许婉看着云梦双眼放光的欣赏眼神,以为她听进去了,十分认同自己,也向她郑重地点点头,眼神好似在说:对,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拯救你们的!
“这石板凉,坐久了对女子身体不好。走吧,我们去厨房找点吃的,我要饿疯了,想吃掉一整头牛!”
许婉这么一说,两人忍不住笑了,她们的确还没吃晚饭,此刻也是后知后觉地饿了,三人便结伴回去觅食。
当晚丑时,许婉洗漱完躺在床上,手里还摸着那件黑袍,仔仔细细翻看这件衣物的样式。 外袍的边角是简单的金色花纹图案,料子触感极好,软中带韧,里侧内衬还绣了一朵十分精巧的白色花朵,针脚细密比机器做的还细致。
许婉在想,这是什么花呢?小小的白色花瓣,边缘是不规则的弧形却十分饱满……
有如此细腻心思,是情人送他的,还是母亲绣的?
她今天真是幸运,路见不平,英雄仗义相救的老套戏码也被她遇上了,还帮她摆平了麻烦。外袍的主人未曾露面,她越发对这神秘贵客更加好奇了,他到底什么来头?
他会帮她吗……
次日,许婉还在舞厅跟着舞娘排练队形,便有小厮来传话,说有客人要见她。
她立即跟着传话的小厮走上主楼的三楼厢房,门外站着昨晚给她送外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许婉欣喜地向他招了招手。
他脸上没什么变化,神色一贯冷静,转身给她开了房门,示意她进去。
许婉看这人对她没什么表情,也不热情,应是家规比较严格的大门户出来的小厮、随从,这类身份的人,若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是不会随意跟别人交谈。
她只好尴尬地笑笑,出于礼貌,向他颌首道:“谢谢!”越过他,抬步朝屋内走去。
这是许婉第一次来三楼,平常她们都在东苑的高墙小院里学习舞艺,只有到表演的时候来到主楼一层后面的闲房候场。
她进去后,放眼望去,里面屋子宽敞,家具摆放齐全,装潢华贵又雅致,主间是客厅有张大圆桌,墙上挂着几副山水墨画,木架上摆放着青色花瓶和赏玩古董,左右里间都用朱色轻纱帷幔垂地遮掩里面景象,像是在暗示里面客人身份的尊贵,寻常人不得见其真容,具有私密性。
“听说你要见我?”
一道清澈而低沉的少年男声在右边的里间响起,许婉身子瞬间有了些轻颤,她是个音痴,抗拒不了如此好听又诱人的声音。
声音如此,想必人的相貌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没想到那黑袍的主人如此年轻,原本猜测这是一位正义凛然的中年大哥,被昨晚她的一番话打动,决定“痛改前非”,于是同情许婉和一众舞女的悲惨遭遇,决定帮助她们,对抗黑势力,逃离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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