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请问,你是哪一位?”
“如果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这是三种不同的提问方式,代表着三种截然不同的询问态度。
我该用哪一种?
但其实,无论哪一种,我都说不出口。
因为我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不公平!
这地方有光照,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套在我脖子上的锁链,也因为我身体的扭动挣扎,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为什么唯独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家伙,那个屠夫,并不在乎这样是不是公平。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抽剩的半截烟卷丢到了地上。
平整的水磨石地面上,污水横流。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上,也迸溅着各种颜色的污渍。迸溅的污渍洇染、融合,又被干涸在一起。乍一看像是某位大师留下的抽象画卷。
屠夫推着那个巨大的操作台向我走来。
操作台的四脚没有轮子,金属的桌脚划过水磨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巨响。
屠夫推着操作台来到我的面前。
操作台上,摆着他的工具。屠夫的,但其实更像是屠户的工具。
厚背薄刃的斩骨刀、前尖锐利的剔骨刀、带着利齿的骨锯、还有用来砸断骨头的铁锤。这些看起来,不正是一个卖肉的屠户,常用的工具吗。
屠夫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当我看向他的目光,与他的眼神相接触时,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停留,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就好像,我真就是挂在铁钩上的,一扇猪肉。
接着,他就拿出一个大剪刀。
巨大的剪刀,足以剪断一个人的脖子。
屠夫把剪刀拿在手里活动着,开合的剪刀发出嚓嚓的声音。屠夫接着就把剪刀对准了我。
我那身量体裁剪、手工缝制的漂亮西装,转眼间就被变成碎布条,飘落地上。
屠夫扔下剪刀,伸手扶住眼镜,凑近我的身体打量着。又抬起头看了看我的那张脸,接着伸出手在我光溜溜的身上来回摸着。
别乱摸呀。那里,不能摸!
你一个老爷们,摸另一个老爷们那里,你变态呀你!
屠夫接着拉起我一条腿,伸出手在脚心上挠着。
别这样,痒啊。你再这样,我可忍不住要笑了!
我扭动着身体挣扎着,想要躲开屠夫那只带着塑胶手套的手。
屠夫对我的反应,明显很满意。放开了我的身体,从操作台上拿起一把刀。
这是干吗,你这是要干吗?怎么说动手就抄家伙呢!
屠夫手起刀落,在我的两只脚踝上分别割出一道口子,然后从操作台的下面拎出一个大盆放到下面。
这特么是,要给我放血吗?
是的。这是要给我放血。
屠夫挥刀,在我脚踝上割出两道口子,转身就离开了。丢在我在那里,流出鲜血,淌进盆里。
历史上,曾经有一个很著名的滴血实验。最早的故事版本,是说纳粹组织过一个神经反射实验。将一个人蒙住双眼反绑双手,割开他的手腕并告诉他,他的血液将慢慢流进。那个人听到血滴滴入血盆中,发出的滴答响声,身体也伴随着出血量的增加,出现四肢无力、呼吸急促,口渴头晕、神志不清,直至战栗、抽搐,最终失望。
但其实,那个人并没有被割开动脉血管。滴入血盆的滴答声,其实是水流模拟的。
这个故事很出名,版本众多。但表达的原理只有一个,而且是真实存在。
那个屠夫,倒是没跟我重复这个实验。
因为我一低头,就能看见滴答的血滴滴落进深盆,殷红的血液不一会就没过了盆底。
眼看着鲜血,顺着脚踝处的刀口涌出来,流进血盆里。我抬头看着屠夫。
屠夫倒像是没事了一样,走到房间的尽头,点上一支烟,抄起桌上的一本书,坐进椅子里埋头看起来。
不知道是看到书中什么样有意思的情节,还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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