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递了杯热茶给慕卿,口中说道“你今日来我这里,是为了躲谁还是别的什么事情。”一个眼神,姜伯判断出慕卿大概是惹的银沙不愉快了。
慕卿第一次来这里,是很多年前了。那个时候,银沙十二三岁的年纪。
慕卿看到她特别宝贵一幅皱巴巴的画像,纸张泛黄得很厉害也不舍得扔掉。小银沙叫破了喉咙也慕卿也没还给她。银沙一怒之下,提着那把金黄色的古剑,对着慕卿就是一剑劈了下去。慕卿的天灵盖当场就碎了道裂缝。
好在姜伯医术高明,如华佗在世,若是剑刃再近一分,大罗神仙也难救回来了。自慕卿侥幸捡回一条命后,他是完全不记得有来过雪宫并被银沙劈了半条命。
慕卿第二次到雪宫——他印象中的第一次,是和姜伯打了个照面罢了。
他觉得这个看似和善的老头儿,和她的关系挺亲密。老头儿对银沙犹如亲孙女般,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左右他逃到这里,银沙当然不会胡来。
“姜大夫,我对你这个药理有点感兴趣,就不能来瞧瞧吗?”慕卿习惯性死不认账,厚着个脸皮说着假话自欺欺人。
姜伯无奈地摇了摇头,“且等下她来这,看你还不老实交代?”
姜伯话音刚落,果然银沙到了门口,来的速度是比想象中快一点。
“你要找的人在里面,进来吧。”
银沙依然站在门外,她手里拿着那两个药瓶是来请姜伯解惑的。
“慕卿公子,你先出去吧。”姜伯看她许久没进门,想来是有私事要谈。
慕卿出门看见伫立在门口的银沙,感到自己有点自讨没趣了,还有些小心眼。
她也未必会记恨我的。
因为她只拿我当朋友罢了。
他在心中说的道理一套一套的,自己也渐渐相信了。
银沙看到慕卿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走进药膳房,拿出药瓶给姜伯细看。
“有人告诉我一瓶里面是绝爱丹,另一瓶是溯源水。您看看是不是真的?”
姜伯闻了闻这两个药瓶的气味:溯源水他比较熟悉,而另外一个嘛,他只能确定不是绝爱丹。至于到底是什么,他还真的不好说。
“溯源水是真的。”他十分肯定地告诉银沙。
“那……这其实不是绝爱丹了。”
姜伯的“嗯”印证了她心中的疑虑,果然慕卿对她说了谎话。
银沙对于任何欺骗都是不能忍受的,不管谎言是否善意,出发点又怎样,只是一个人只要说了第一句谎话,后面势必要用成千上万的其他谎话来圆第一个谎话。这样复杂繁锁,她看着就头皮发麻。
“那您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吗?”银沙急于想知道答案。
因为她一直害怕得到那个一闪而过的答案,所以万分迫切地渴求得到另一个真实的答案。只要不是那种……起码她心理上会好受很多。
“不知道。”姜伯仔细考量了一番,没有全部坦诚相告。毕竟她这一世目前看来都很平静顺利,何苦要让她在一件小事上面痛苦。
这药瓶打开有淡淡茉莉花香的味道,最先联想到会用到白茉莉的便是***。别看茉莉花香味不够浓郁,但一旦用此炼制***,药性可是数一数二的强。
“您是不是知道什么?”银沙总觉得姜伯没说全,一再追问。
“你今日感觉怎么样?”姜伯发过来问了银沙。若是她昨日睡得很舒服,那就是有人在她药性发作时施以援手;若是精疲力竭,便是有人对她行了不轨之事。
银沙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好像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说了几句“轻点”。
“似乎是有个人在我边上,帮我缓和疼痛。”
姜伯手中的茶盏碎了一地。
他最担心最后怕的事情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银沙什么都好,但在这种事情上面可以说就是个白痴。
“你们呆了多久?”
“六个时辰吧。”她也不大记得了,时间有点长反正。
半天!姜伯的眼珠子都惊的差点掉出来。
“记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说到长相,她居然有那么点印象。
“很好看,声音温柔,会唱歌谣,会哄人……”
“够了够了!”姜伯打断了她,要是再问下去怕是就再明显不过了。
姜伯冷静下来,替她把了脉。所受的***并未损害心脉,值得庆幸。
“这溯源水你怎么想的?”他想起还有一瓶可恢复被抽离神识的东西。
“倒了吧。”
姜伯以为银沙想知道忘记的时候,这么果断决绝的她也是头一次看见。
“吃惊什么,我想着有些事情忘记了或许对我是件好事。”银沙不理解姜伯自从听到她说“六个时辰”过后,他的眼神,不,是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来年就要办婚事了。”
姜伯打算先让银沙回去修养段时间,这事总会随着时间慢慢被淡忘的。
银沙被姜伯无情地轰回了飞楼——她第一次在药膳房碰了一鼻子灰。
***,本来就是需要男女双方共处才可缓解痛苦。但,若是不喜欢的人,那醒来后才是最为痛苦。若是喜欢的,其实是一种增进感情的内敛方式。
偏偏,他们是幸运的。
那个制造幸运的人,孤零零地在屋内数着一片又一片的曼珠沙华花瓣。
“喜欢”
“不喜欢”
“喜欢”
“不喜欢”
……
“不喜欢”
当最后一瓣剥落,他拿着红色的花静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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