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的营头,前出两百步列阵。”李定国沉声道:“选取善骂之士,叫阵!”
刘云本是陕西人氏,出身贫苦,祖上世代军户,自幼就练得一身武艺,因家中大哥顶了从军的缺,连田地都没有分到一点,十几岁就因为家贫无法养活自己,流落江湖,靠卖艺换几个银钱过活,崇祯十二年夏,在开封一时激愤出手杀了几个欺负外地人的泼皮,被官府通缉,东奔西逃时正好遇上张献忠农民军过路,就从了军,投在李定国身边,李定国一眼就瞧上了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青年,引为亲信,将战兵营两个营头交与他带领,而刘云也不负厚望,作战勇猛,陷阵必身先士卒,三年来立功无数,更得李定国器重。
刘云拱手大声道:“遵命!”
他拔马而走,疾奔到自己的营阵边,立于众人之前,厉声喝道:“安西王有令,命我等前出列兵于野,叫阵骂敌!众将随我上前!”
两个营头四千人齐声答应:“喏!”
整齐的军阵一齐踏步向前,前出大军两百步,列成两个方阵,长刀林立,大旗招摇,在他们前面不到五百步的地方,就是上山的土坡。
有二十几个善于骂娘、声音高亢的士兵从阵中跑出来,鼓起眼珠子,咳嗽几声润了润喉咙,扯开嗓子就开始了。
“狗娘养的明狗,有种下来啊,躲在乌龟壳里算什么?龟孙子吗?”
“爷爷站在此处,N上一泡N,看你们敢不敢出来!”
“P的个官军,在我大西军面前连耗子都不是!都是一群女人养的怂包!”
……
污言碎语不绝于耳,偏偏声音又抑扬顿挫,骂的节奏鲜明,有高有低,像一曲不堪入耳的合唱,闻者生气,听者恼火。
大西军大阵中顿时爆起一阵哄笑,有人叫好,有人狂笑,更多的人在一起起哄,特别是那些原明军降卒,更是笑得起劲,这些兵痞子本就是一副老油条性子,巴不得有乐子可笑,这时有李定国的骂阵军令在,更是叫得不亦乐乎。
李定国紧紧的盯着城头,稳稳的等待着,如果明军忍受不了,出城迎战就正中他下怀,如果明军忍者无敌,骂死不出来,那也能重重打击城上明军士气,士气一低,其军必败。
但是城头上,却一片寂静,石头墙后面的白袍兵同样不动如山,仿佛他们的耳朵里被塞上了棉花,对已经辱骂到他们祖上三代的骂声充耳不闻。
不知不觉间,叫骂声已经持续了两刻钟,那二十几个骂阵的兵丁已经进入了最佳状态,新词旧词层出不穷,一套套的不带重样,骂的欢喜,骂的高兴,有几个人甚至脱了身上甲胄,他们都骂出汗了。
恰在此时,城头上“嗖”的一声,S出一物,带着尖利的破空音从天而降,飞过了近五百步的距离,“绑”的一下,砸入骂阵军士面前的地面里,却是一杆长约五尺的长矛。
长矛入土,矛杆还在微微颤动,嗡嗡的余音犹在,它恰好砸在一名军士的脚趾头前面一点的地方,将那名军士唬得面无人色,如果被它砸中,穿个透心凉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这长矛明显是城头上的床弩发S的,龙泉山上本就有这些守城利器,张大旗的人丢失山城,把这些东西也留给了夔州军。
那军士呆了好半天,才强做镇定咧嘴笑了笑,正想大声说点什么壮胆的话,下一秒却又立刻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矛杆上绑着的一个圆形物事。
他仔细看了看,惊恐的扭头大喊道:“这是刘进忠将军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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