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夔州兵每人带有十匣弩箭,听上去很多,射起来很快,在摧山弩的高射下不到一刻钟就能射完,如果不节约着用在关键点上,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到后面就无箭可用,所以马龙下令,不得浪射,一切以号令为尊。
当运土的官军开始翻上土墙,短暂的脱离牌手的掩护时,马龙早已蓄势待的弩箭扳动了,“嘭”的一声,八寸白羽短箭在强劲的麻制弓弦驱动下,应声而出,准确的射在一个战兵腿上。
“嗷!”此人大叫起来,一头栽倒在地上,滚了一滚,掉进了壕沟中。
“嗖嗖嗖”的弓弩破空声不断,一支支弩箭脱弦而,冲着像笨拙的熊一样背着土袋爬墙的官军射去,骑在土墙上的人上不上下不下,躲都没处躲,反应快的还能慌忙跳了回去,缩到土墙后面,反应慢的被弩箭射倒,一头栽下不知生死。
受伤者的嚎叫响彻天空,飞蝗般的弩箭让官兵们胆寒,不知是谁带头丢下土袋掉头就跑,奇兵营的第二次冲击,又似潮水般退了下来。
不过杨展的亲兵队站在山脚下,排成一道墙,拉弓搭箭,面无表情的对着溃逃而来的散兵。
亲兵千总站在后面,高声叫道:“军门有令,此战有进无退,未闻金鸣,擅退者杀无赦!”
败退下来的几个兵怒骂起来:“****的,我们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这时候就不顾脸面了吗?上头弩箭那么凶,你上去试试?!”
亲兵千总嘴角抽了抽,低吼一声:“放!”
成列的弓手将手中弓弦松开,一排箭矢冲着败兵们飞去,精准的射到跑得最快的人脚下,有几个人收脚不住,被弓箭射中脚掌,抱着脚痛呼不已。
溃败的兵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的狗,立刻止步掉头,惊恐的返身,杨展是来真的了!
山脚下的杨展冷着脸回头看了看中军方向,舔舔嘴唇,吐了一口唾沫,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粗声道:“等上面的人死光了,你们接着上!”
被点到的军将面无人色,有气无力的答应着,心里求神拜佛,祈求前面的兄弟挣点儿气,能拖一会就多拖一会,也不指望他们能把城攻下来,只要拖到天黑就行,天黑不能打夜仗,这是成例。
被督战队射回土墙边的杂兵们进退两难,挤在矮墙下动弹不得,杨展看在眼里,又向督战队下令道:“命令填壕队进攻,督战队上前至土墙后,敢不前冲犹豫者直接射杀!”
督战的亲兵千总面露狰狞之色,高声答应着,随着三通进军鼓响,掐着鼓点整队向前,将又一排箭矢射向躲在矮墙后的杂兵们。
一千多杂兵本来就畏惧亲兵,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一声喊一齐翻墙而过,不要命的向前冲去,飞快的将手中布袋向壕沟中丢去。
城头上的夔州兵立刻加大了射击频率,弩箭一波又一波的泼向填沟的杂兵,铁质箭头入肉的声音伴着痛苦的惨叫此起彼伏,掉入壕沟的,除了布袋还有尸体,短短的时间里,从第一道壕沟后的矮墙到第二道壕沟间,布满了插着弩箭的死者,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血流满地。
不过这么一来,第二道壕沟很快被填满,尸体和布袋堆积在沟中,像万人坑一样惨烈,一千多杂兵死掉了一半,剩下的人已经杀红了眼,嚎叫着在督战队的催促下,向第三道壕沟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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