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官军混乱的功夫,祖边只觉身前鸟统射击一停,立刻扛着橹盾站起身来,一迭声叫着:“快快快!都给我起来,疾步前进!趁这功夫再靠近,再靠近!”
停下的盾墙又一次站起,成百民壮喊着号子,咬牙扛起沉重的橹盾,随着祖边的步伐,加快行进,以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急剧向前压去。
摧山弩一盒十矢,射光了就得换箭盒,白袍战兵们也不去更换,纷纷将弩箭挂回腰间,左手持长枪,右手探手从身边布袋中摸出一个竹筒,紧跟着橹盾,继续前进。
借着官军的混乱,盾墙靠近得很顺利,除了零零散散的几声枪响,再无阻拦,很快的,两边的距离进一步缩短,已经接近至二十步的距离。
这时候官兵鸟统阵已经弄明白了,对面的弩箭似乎只有刚刚那么一轮,射过了就没有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是大好事啊,没了弩箭的威胁,牛思成的队伍又稍稍冷静下来。
“列阵,列阵,放枪,放枪!”
下级把总们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喝着,已经不能再往后退了,最后的人已经贴到了一线天的谷口山石上,再往后,就是堵塞山谷的乱石堆,挤到那里面去,更不可能有活路。
所谓打胜仗一窝蜂,打败仗也是一窝蜂,就是这时代官兵的真实写照,乱作一团的人群,想重新恢复井然有序的阵列,那必须是百战强军才能有的本事,牛思成的队伍,无论如何也没达到这个高度。
混乱的官军勉强站成一排,列不成列行不成行,大家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举起手中火统,拼命的塞着火药铅子,用通条不要命的一阵乱搅,然后端起来就放。
“轰!”
一个鸟统炸膛了,统手满脸开花,一身的鲜血,倒在地上乱滚乱叫,两眼变成两个血窟窿,凄惨的痛呼声让其他鸟统手心惊胆战。
“别管他!都他妈放枪,射击,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把总们挥舞着腰刀,疯狂的喊着。
正在这时,已经抵近二十步距离的橹盾墙,又一次停了下来。
橹盾后震耳欲聋的“杀敌”喊声也短暂的停下,诡异的静默出现在两军之间。
稀稀落落的鸟统声中,牛思成有些傻了,他弄不明白,对面那帮土蛮又要做什么。
王欢的人没有让他想多久,下一刻,一百多个竹筒从橹盾后面丢了出来,竹筒上有火绳“吱吱”的冒着火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迈过二十步的距离,迎头砸来。
这是什么东西?大号爆竹吗?
把总们初初一惊,待看明白之后又略略放心,不是弩箭就行,这竹筒看上去只不过一尺来长,能装多少火药?大不了能吓吓人罢了。
竹筒噼里啪啦的掉在官兵群中,鸟统手们本能的躲开,奇怪的看着脚下冒着烟的竹筒,有好事者,还想伸手去捡。
就在这时,无数声堪比红衣大炮打响的爆炸声起,那一个个不起眼的竹筒,剧烈的炸开,黄色炸药的冲击波四面扩散,一朵朵黑色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在天上汇成一片黑云,铁钉碎石像铅弹一样四处横飞,穿透血肉,撕裂着一具具身体,人类的四肢内脏、头颅鲜血,随着爆炸向八方迸飞。
上千人的鸟统队伍,就像被一头黑色的巨兽吞噬,笼罩在黑雾中,红色的血液不断在黑色中闪现,无人能幸免,无人能躲开,只要在爆炸范围内,全都化作一团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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