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心里顿时浮起一股疑云,觉得中年人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慈悲了。陈二狗和许狗蛋却不明所以,一个劲的向中年人问道:“大官人,是不是到了你那里去做工,这窝头就能随便吃?”
中年人哈哈大笑,说道:“自然自然,只要你们好好干,这吃的喝的,都敞开了给,到时候岂止是窝头,做得好了,还有白面馒头管够。”
站在身后的两个健壮少年也出声附和道:“是啊,我们东家最是仁慈,看不得街上有灾民受苦,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少年小孩,只要一见到,就要收容到他那里去做工吃饭,连官府都封他作大善人。”
中年人微笑摆手:“那是知府大人对我的信任,行善事是我辈的责任,人人可为之,哪里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二狗和许狗蛋听了,更是对中年人佩服不已,一双眼睛充满了仰慕之情,悄悄对王欢说道:“我看着这位大官人很是不错,不如我们在这襄阳城里呆上几天,吃饱喝足了,再走不迟。”
王欢眼神游离,不置可否,看看中年人,又瞧瞧身后的健壮少年,心知今天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架势看起来不去不行了。
中年人把装窝头的布包交给一个少年背负,笑容可掬的对王欢三人说道:“既然你们愿意跟我去,那这就走吧。”
说罢,领头就朝巷子深处走去,陈二狗和许狗蛋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还不住回头招呼慢吞吞的王欢,而那两个健壮少年,则不紧不慢的并肩坠在后面,挡住了离去的路。
一行人穿过小巷,来到一条僻静小街,从小街上横穿而过,又穿过几条污水横流的狭窄巷子,路越走越窄,两旁的民居是越来越破,到了最后,几乎走到了城墙根下,来到一处几乎无人来到的破庙小院跟前。
王欢一路观察,发现这破庙无门无窗,只有几个黑乎乎的大洞,门口显眼的放着两个箩筐。显然破败已久,这地方,无论如何不像一个体面商人的工场作坊。
小院有一圈土墙围着,周围全是低矮破屋,死气沉沉,行人稀少,过往的人要么是身形魁梧的大汉,要么是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
陈二狗也发觉有些不对了,他悄悄对王欢道:“这地方我怎么觉得不对啊,不像工场,倒像是我在扬州城中厮混时,强盗拐子出没的贼窝啊。”
许狗蛋看着一个浑身刺青的粗壮汉子从小庙门口出来,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拦路劫道的贼子,不由得心惊肉跳,抓住王欢的手,不住发抖。
大汉迎头碰上中年人,却躬身唱个喏,样子甚是恭敬,又瞧见了跟在后面的王欢等人,咧嘴笑道:“王团头又带回了三个小羊,生意兴隆啊。”
中年人矜持道:“好什么好,还得调教调教,有了本钱,才能出去当个死捻子。”
大汉哈哈一笑,拱手离去,走开时又看了看王欢三人,目光中满是贪婪,似乎看到了三个赚钱的宝贝,吓得许狗蛋把捏着王欢的手又紧了几分。
此刻王欢却心中雪亮,背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心道糟糕,今天为了贪图一个窝头,却是进了贼窝。
那中年人口中的死捻子,大汉手中的小羊,都是黑话,死捻子是丐帮中底层负责乞讨的最低级乞丐,一般都身带残疾,小羊者是指刚刚从外面拐骗而来、没有上道的小孩,这些黑话,乃是自南宋起,就在社会上生根发芽,渐渐组织成型的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的切口。
说起丐帮,王欢前世博览群书,曾看过描写乞丐历史的书籍,这丐帮也分地域,南北各省各有各的地盘,那破庙门口摆有两个箩筐,就必然是湖广丐帮---箩筐帮的标志,表明这里是箩筐帮的堂口,中年人被大汉称为团头,那就是箩筐帮的第二级管理人员,唤作草鞋的人物,身份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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