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武功继续西而行,便已进入秦岭山区。
正是三月中旬,一路山花夹径,绿树盈野,柔润的春风吹在身上,直如畅饮醇酒一般,令人不由得心怀大畅。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前世的梦想,居然在这个异世实现了,卢长安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楚小唯支起身子,掀开了车帘。
眼前这如画般的美景,一幅幅向后退去,随即,又有无数全新的景致,迎面突入而来,此中妙趣,真有点“欲辩已忘言”的味道了。
跟北国的风光可是完全不一样啊!
她往侧边望去,只见坐在马背上的他,虽是一副懒散散的表情,但身姿依然俊朗,眼睛依然是那么的明亮。
嘴角唇边,俱是笑意,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不会是在笑我吧?
笑就笑吧,若能这般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楚小唯心里叹息道。
......
就这样走了几十里里,来到一处两峰对峙的谷地。
就听“吁”的一声呼哨,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传来车夫的声音:“公子,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卢长安一惊,纵马上前。
却见前方官道尽头,一座石桥横架在两峰之间,下临翠谷,也不知有几多深浅。
一位白衣书生盘膝端坐在桥中间。
他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左手拿着一册书,右手杵着一柄长剑,面上犹有苍凉之色,俯仰之间,却自带一股摄人的气度。
清音朗朗,声调昂扬起伏,似已朗诵到激昂悲怆处。
眼见有马车驶来,他却如同视而不见。
卢长安朗声道:“晚生欲从此桥经过,相烦先生一让如何?”
书生仍是充耳不闻。
卢长安有点蒙圈,这是某个游戏的通关项目?还是某位行为艺术家的现场表演?
“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
书生的诵读声随风传来。
卢长安心中一动,不由自主接上诵读道:“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
这几句实在是太过有名了,就算不能背下全文,他也决计不会弄错。
诶!我背这个干嘛?
他心中一惊,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百年前的《代李敬业讨武曌檄》么?
在大周朝,读此文乃与谋逆无疑,当为天下第一重罪。青天白日之下,这书生竟敢持书高诵,胆子实在大得有点离谱。
闻着他的声音,书生倏地站了起来:“公子可是皇唐子弟,扬州故人?”
扬州可是徐(李)敬业反武之地啊。
莫非这书生是某类似“天地会”一般反抗组织的成员,百年已过,这样的地下组织还会存在?
想想也不奇怪。
前世古代的白莲教,也不是开枝散叶,历经数朝,传千年而不绝吗?
但现在,他可不敢胡乱接话,只得拱手道:“卢某西京人氏,往祁连山而去,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不承认,当然也不否认。
书生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光落在他腰间的长剑上,冷笑道:“原来是西京来的贵公子,呀,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故国之恩,想来已忘到九霄之外了。”
你又何必讽刺于我呢?
卢长安心中吐槽道:我就一穿越之人,哪里理会得了你们的忠臣遗孤之心,况且大周代唐,皇帝还不是李氏一脉。
所谓皇朝血统与法统之辩,他搞不明白,所以也就没有贸然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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