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天边的夕阳红艳艳地低垂在山边,发出耀眼的红光,只是那重重红云,自然也会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最终仍是被黑夜覆盖了下去,再无一丝光亮的透出。
褚赫坐在车轿里,虽已是黄昏时分,街上人来人往闹哄哄的,他却只觉得脑子极是晕沉,漫天漫地的翁翁声如夏日不断徘徊在自己眼前却怎么抓也抓不住的蚊蝇一般,只要炸得自己的脑壳生痛。
他闭着双眼,脑袋无力地斜靠在轿梁上,随着轿夫走动而来回微微晃动着,若不是他闭着眼睛,只怕就是这么轻微的晃动也会将他晃晕了过去。
只觉得过了好半天的功夫,终于到了晋军侯爷府的门口。下人扶着他下得车轿来,他脚下虚浮,踩在石板上如踩在棉花上般软绵无力,微微抬起头想看一眼西沉在天边红艳艳的太阳,却不想,双眼反被刺得睁不开,只得微微闭了闭才能勉强睁开,只得不再去瞧它。
原来,原来,即使是黄昏时分的阳光,亦是耀眼得会将人的双眼刺痛。
褚赫推开下人扶着他的手,晃晃不安地敲响晋侯爷府的大门,门童虽认识褚赫,却也不敢擅自放了他进去,只留下句:“小的这就是去向侯爷禀报!”后便急急向晋侯爷的书房跑去。
那门童才不过急急奔到半路,便被管家拦了下来,“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若是被老爷看到,成何体统?”
门童怯生生道:“吏部的褚大人来了,小的正要去禀报老爷呢!看他的样子好似生了病,走路都有气无力似的。”
那晋府的管家自然从下午朝中诸位大臣进府来时,知道了上午冬至大典是发生了何事,此时又听门童说起褚赫似乎身体不佳。
微微一想后道:“你去吧,门先不要开,我自会去向老爷说起!”
门童忙答应了后便转身离去。
管家在院子里来来回回了走了许久,他并不急着去禀报晋麒,所以身在侯府,有些事需有些眼力见方好。
褚赫只觉得体力便要不支,时间异常漫长,虚弱得只得靠在门框上,只等着额上渗出了层层薄汗,脸上原本因发热而产生的潮红也被苍白替去。
他以为按着首辅大人的脾气,今日多半是见不到了,可如让他就这样回去,无异于判了他死刑般难受。
却不想,正等得极为心焦之时,却明晋府的管家胡夏终于出来了。
胡夏微微而笑道:“让褚大人久等了,首辅大人正在书房等着褚大人呢!”
若是换了平时,一个小小的管家自不能入得他吏部尚书褚赫的眼。
可是今昔已是非同往昔,没有这个管家,他甚至连晋府的门都进不了。忙道:“有劳胡管家了!”
却不想,一个踩空,顿时身体往前一个倾斜,竟然重重地栽倒在地,顷刻间,鼻子就肿了起来,甚至连鼻血都摔了出来。
看到褚赫如此儿狼狈样,胡夏的脸上露出几丝嘲疯,其实他刚大可以在褚赫摔倒前便扶住他的,可胡夏却冷眼旁观着褚赫摔了个狗啃泥。嘴中却道:“哎呀,褚大人,这军侯府您往常也是常来的,应该是挺熟悉的呀!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会无故摔倒了呢!来,小的扶您起来。您慢着点,首辅大人会等着褚大人的,您啊,别心急!”
说罢,胡夏扶褚赫起身,又顺势拍了拍褚赫满身的尘土,却不想由于地面积雪在化,那衣服上竟沾满了污泥,被胡夏如此一拍,原本没有污泥的地方也沾了上去,甚至在衣服的下摆处还粘上了几片枯片。
褚赫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连连道谢道:“多谢胡管家,多谢了,下官没事,只不过踩空了罢了!”
胡夏微微一笑道:“褚大人,看您脸色不是很好,要不小的还是扶着您一点吧,免得再摔一跤,明儿个可就上不了早朝了!”
褚赫知道自己脚下虚浮,倒也不再推辞,“如此多谢胡管家了!”
晋侯爷府宏伟而**,九曲回廊,府里假山林立,潺潺泉水在积雪化去后,清清洌洌地流淌着,偶尔经过石头,便会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府里白梅,红梅,黄梅各类品种的梅花在这个严冬却争相开放,散发出淡淡而沁人心鼻的幽香。
这个府邸他已来了无数次,却不知怎的,总觉得今日的晋侯爷府与往日有所不同。甚至觉得此时一枝枝开得满满的梅花仿佛都在窃窃私语般,更何况是时时撞进耳膜的叮咚泉水呢。
褚赫脚下虚浮软棉无力,脑子更是有些晕沉沉的,在府里喝下的药,此时也终于得力,烧终于退了下去,可面色却仍是极为苍白。
原本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平日里稍有些风寒不适便会告假休息,可今日却非往昔,为了一家老小,为了自己的仕途前程,他,必须,也只得硬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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