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子景色怡人,阵阵海风吹来凉湿的水气,叫人心旷神怡。格桑花开得到处都是,树上垂下的柳条随风飘荡,树下一片荫凉。一帮人吃过饭找地方坐好,景星跟大家做了战前动员,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说说洋人这么多年干的那些烂脏事:“一句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欺负人,今儿个想占这儿,别儿个想占那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大家伙干了一次,又训练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枪法、胆子都有些进步。听景星把这次行动的情况说了一遍,分派好人手,下午大家就各干各的生活。这次在草原上行动,都得骑马,急训了几天骑术,喜子、刘林、女子、狗子还有个别几个人能单手瞄准打手枪,步枪大家伙都得下马才行,就是一伙骑马步兵,有个好听的名字:“龙骑兵。”
景星探查好回来说第二天行动,一伙人就打理好干粮、饮水、武器、工具,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才上路。到了地方,大家伙按照分派好的生活分头干起来。男娃这一队由喜子领头,男娃问过他为啥取这名,喜子说:“我在家排行老二,生下我那天,爹特别高兴,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李二喜。我打小就特别崇拜本家先人李自成,立志想成为那样的大英雄,可爷爷是个守旧的读书人,打小就叫我读书识字,不叫我动手打架。我在镇北上学碰上张申就挺高兴,感觉找到了朋友。来了文学社,遇上这帮兄弟,感觉找对地方了。现在入了行武,挺适合我的,日子过得挺充实。”喜子在行武里历练了这么长时间,悟性好,进步快,胆子也大,为人又豪爽,小两口挺喜欢他的。
他们这一伙人不是主攻的,分派的事儿就是堵截,不要把人放跑了。大家伙都是镇北人,心里清楚这事不容易,紧绷着一根弦:“草原上的事儿哪有那么简单,不然马匪也不会来无影去无踪的。”
几个人到了地方就骑马散开,不远不近地下马站着。众人等得都犯困了,硬撑着不敢犯迷糊。放哨的喜子放下望远镜,跟大家打手势。大家伙一激灵,长出了一口气,互相打着手势上了马。女子远远看见一个人骑马跑过来,大家伙一通乱射,飞奔而来的骏马应声倒地,那人也举枪向这边打:“好家伙,这边有一匹马还真叫那人打中了,嘶鸣一声,把马上的人都给掀了出去。”大家伙赶紧下马端着步枪猛打,那人眼看倒地没了动静,喜子赶忙上去查看。女子瞅见远处又有一人骑马飞奔而来,举枪就射,把一匣子子弹打光又向周围瞅了瞅:“瞅着大家伙都跟我一样样甚,远远看见瞄都不瞄,举枪就射。那人翻下了马,跟大家伙对射。喜子离得近,两人对射的最厉害。这人枪法、身手都不错,急得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喜子也急了,在地上往前用力一扑,就地打了个滚,举枪就射。这人应声倒地,喜子被打中了肩膀,嚎叫着倒在地上,急死个人了。大家伙又打了一轮,这人立马被打成了筛子,好象彻底死挺了。”女子赶紧从马上取下急救包往过跑,喜子咬牙说:“子弹好象卡在胳膊里头了,先要把弹头用夹子取出来才行。”女子拿出根小木棍叫喜子咬住,叫男娃用双手把喜子胳膊抓牢实,狠了狠心用小刀在伤口处用劲切了一刀,血一下喷出来溅了她一脸。女子噢了一嗓子,也顾不上别的,用镊子往伤口里头探了探,夹住个硬东西活动了一下:“能动,好象就是弹头。”她发狠往出一拉,弹头就飞了出来。女子紧张得出了一头汗,赶紧倒伤药止血,把一小瓶药粉全倒了上去,用手摁住。看血流得少了,她又赶紧把纱布摁上去,把绷带仔细缠好。女子的手法实在粗糙,疼得喜子出了一脑门子汗,急得直瞪她,好象在说:“你弄得甚事嘛,这是在杀猪还是救人呢”。她全当没瞅见:“这些都是在军营里跟人学的,在家里没事练几天,现学现卖,生活干得好象还不错,疼就忍着点吧,呵呵。”众人把战场清理了一下,把尸体驮在马上,撤离到指定地点。瞅见其它人都到了,坑也挖好了,女子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一帮没甚经验的小后生在蒙古地界把人拾掇妥当了。人多力量大,众人把来人四面合围堵住全杀了。就是喜子伤了胳膊,抢救及时,也不严重,这会儿听喜子说都疼麻木了,就是我象个杀猪婆姨,下手太狠,疼死他了。如今止住血,又洒了些磺胺粉,应该没甚问题了吧。”他们找的这个灌木丛比较偏僻,坑挖得也深,女子想着应该不会有甚事儿:“便宜这伙人了,格桑花开在头上,风景还不错。”众人如法炮制,将衣裳烧了,小零碎扔进海子。女子瞅见马匹有些跑散了:“就叫它们回归草原吧,也许有牧民发现抓回去也行。草原上的生命很顽强,生生不息,好象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喜子入了行武,干生活是把好手。他常来社里,甚好事都跟大家伙说。女子晓得上过洋学堂,进过武学堂,喝过一阵洋墨水的喜子就是不一样:“他眼界广,思路宽,说话办事都在点子上。为人又谦和、豪爽、大气,酒量更是没得说,舍得下钱财,弯得下腰,几年磨爬滚打下来,可不就从士兵一路升到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几个月一升,他这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升任到镇北军高层,不服不行啊。这还是他升得太快,年纪太小,满打满算二十出头的小后生,白家虽说很看好这个女婿,还是怕人说闲话。在这个特别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这几年镇北又太平无事,没什么战事建功立业,小打小闹剿剿匪也没有多少摆在桌面上的功劳,升太快,怕他镇不住场子,管不住这群兵痞,反倒拔苗助长、弄巧成拙不美气,才缓缓了劲。”
喜子在镇北军里带了几年兵,跟婆姨相敬如宾,生下大胖小子后,更是经常吃住在营房里。他自豪地说:“当兵的就认这种共甘共苦一个锅里搅稀稠的好兄弟、好上司,这几年算是熬出点威信,养出点气势。”女子眼瞅着他风吹日晒雨淋,说天天带头出操训练,成熟的象个老行武,一脸风霜冷峻,根本不象个未经多少世事的青嫩小后生:“喜子还真是文武全才。社里的活动喜子照常过来,基本上一次不拉,晚上念书码字不缀。隔三差五,他还能在报上刊登篇偏武行的小块头文章,分析分析当前军事局势,提些未来军事变化,也普及些洋人的军事理论,介绍些周边军事要情。他文笔筒捷,用词犀利,立意高远,很有些真知灼见。军队高层跟社会名流、热血青年都喜欢看他写的东西,社里景星,张申,林子这帮兄弟也帮着他在行武里发展,经常给他润色文章,拨高文章品味格局,帮他出点子想办法,解决燃眉之急。社里也无形中就多了份豪气,谈军论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林子跟他搅和在一搭,也能强硬些,挺好的。”
小莲跟喜子的事儿,女子猜到了七八分:“两人虽说有些情愫,可人各有志,男欢女爱本就讲个缘分,强求不得。”女子虽说觉得挺遗憾的,心疼小莲有情人难成眷属,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旁敲侧击宽慰小莲,寻思着相上一户好人家,叫小莲有个好归宿,也不枉姐妹一场。她跟小莲说了好几家的后生,可小莲就没个瞅着顺眼的,一说就撒娇岔开话题,女子也只好顺其自然:“等等再说吧,她心里还是忘不掉、抹不去喜子的影子。红颜易老,痴情难消。男儿绝情,女子薄命。没甚好办法,天意弄人啊。”
如果你吃饱喝足骑着骆驼,沙漠的风光还是不错的。镇北边上的沙漠并不大,叫沙丘更合适些,连绵起伏的沙丘一眼望不到边。跟着驼队,小两口准备去沙漠另一边的绿洲去做一档生意,顺道骑骑骆驼,体验一下沙漠之舟的妙处。
沙漠里阳光晒得人睁不大眼睛,个个都眯缝着朝前看,背阴处长着些篷乱的沙蒿,一坨一坨的,顽强地生长着,无声无息,一时被风沙掩埋了,一场雨又冒了头,生生不息。沙丘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黄,线条柔软绵长。一行人走在沙梁上,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沙丘,看着很近,走上大半天才能走出去。
沙漠的边缘就是要去的草原,那里有一个相熟的部落。远远望见驼队前来,就有人热情的打招呼,还有人去向首领通报:“有尊贵的客人带来了远方的货物,这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儿。”行商走货的事儿有家里人跟伙计们处理,小两口就是在草原上闲逛,走着走着就听见有小男娃的哭声。两人上去一打问就知晓出了甚事:“原来是个奴娃子,七八岁的样子,还没车轮高,面黄肌瘦,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爹是谁他娘也不晓得。昨夜他娘得病死了,他嚎哭着叫主人把他妈抬理了,主人不理会,准备拖到野地里喂狼。小男娃的母亲是从关内逃荒来的,几经周折,卖身到这户人家,打小就教小男娃说汉话,跟他讲了许多家乡的故事。小男娃想叫母亲入土埋地下,就苦苦哀求主人,主人并不理会他的无理要求。”小男娃远远瞅见小两口,认定他们是从关内来的贵客,跪在地上不停地瞌头,不停地哀求,说得女子心都碎了。她低声在男娃耳边说:“叫他跟我们回去吧,怪可怜的。”男娃去跟主人家谈妥,买下了这个奴娃子,又出钱叫主人家帮忙找木头钉了个简易的棺材,问好小男娃的意见,找了个高些朝南的土丘把他娘挖坑埋了,还起了个坟头。小男孩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丘说:“娘没生活空闲的时候,常拉着我在这儿向南眺望。她喜欢这个地方,站在圪梁梁上,就能看见家乡了。”
在草原的蒙古包里住了一晚上,由于遇上了小男娃,小两口也没了继续游逛的闲心,带着收来的货,第二天早早就上路了。在路上,女子给小男娃起了个名字叫栓子,大名刘铁栓,想叫他以后跟着狗子二蛋好好做生意买卖。她瞅着身手利落的栓子,内心里还想着私下里教他学些拳脚、打枪功夫,强身健体,看家护院:“咱家不欺负人,可也不能叫旁人占了便宜,刘家还是文弱了些,乱世行商立业,没点自保的力量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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