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余军的喝骂声,城墙上的顾余栓跟叛军的士兵们,都是回过了神,虽然他们的心中不忍,可还是按着顾余军的命令,举起了手中的长弓,拈着羽箭,随时待发。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群,顾余军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虽然他知道下令射死,这些被隋军驱赶的顾氏族人是正确的选择,可是他心里并不好过,在怎么说,他也是顾氏家族的家主。
城墙上的叛军士兵,看着已经渐渐靠近城墙处一箭之地内的俘虏,城墙上举弓的叛军士兵,大多都是身穿着盔甲跟皮甲,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地看着那些在扬起的尘土中越来越近的老弱妇孺,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不少士兵的手更是微微发抖,而边上的顾余栓,则是红着眼看着,那些夹在其中的举着盾牌,手拿横刀的隋军士兵。
“放箭!”顾余军的声音在城头炸响,随着他的喝声,城墙上那些手臂有些颤抖的弓箭手拉开了弦,然后送出了拈上的箭矢。
整个天空刹那间暗了暗,接着大片的箭矢,遮住了那些顾氏家族族人的头顶,然后如同一阵黑色的铁雨,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贯穿了那些身无寸甲的血肉之躯。
惨叫声,哀求声,混合成一片,在金凌城外的平原上,就像鬼哭一般,萦绕在金凌城墙头上的,每一个叛军士兵的心头,不少人看着那些在尘土中倒下的老人,女人,孩子,都是闭上了眼睛,只是在行尸走肉一样开弓放箭。
“这些叛军,竞然将俘虏都给杀了。”看到刚进一箭之地,就开弓放箭,毫不顾忌地射杀,那些顾家的家族成员,跟那些家丁家奴,进攻西门的主将,史万岁气得大骂起来,他原本还指望,能靠着这些俘虏,冲一冲金凌城的城头,现在看来只能把这些俘虏,当炮灰去消耗箭矢了。
这时的金凌城城墙脚下,那些顾家的俘虏,有人敢往回跑,可他们几十人身上都系着绳子,绑在一起,哪里跑得快,有几个人刚回头跑,便带着身边的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然后被身后的隋军士兵跟乱刀砍死。
“后退者死。”隋军的军官们大吼着,带着手下的士兵拿刀提枪,看着那些前方那些停下来的叛军俘虏,目露凶光,这些月来,因为江南的叛乱,他们都死了不少的袍泽同伴,部下兄弟,于是他们就迁怒于这些俘虏身上。
隋军军士的一通砍杀,立时便止住了那些俘虏的后退,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被隋军士兵砍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剩下的俘虏们,哭号着往着金凌城,再次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
此时金凌城的城头上,大片大片的箭矢抛出,好像落不尽的雨一样,扎进那些被驱赶的叛军俘虏的身体里,将他们钉在了金凌城的城墙前,看着身边倒下的亲人,还活着的叛军俘虏,就开始怨毒的诅咒起来,他们诅咒那些驱赶砍杀他们的隋兵,但他们更怨恨的是那些朝他们放箭的叛军士兵。
六千多名叛军的俘虏,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全都倒在了金凌城外的平原上,身体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风中,便是后方的隋军士兵也闻之欲呕。
大营里的高台上上,杨素看着在金凌城守军铺天盖地的箭雨下,不过片刻功夫便死绝的六千俘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边上随侍的众将,一个个都是不敢出声,杨素下令道:“给我四城齐攻,就算叛军受的再严密,大不了我们就拆了这座金凌城就是,反正又不是没有拆过。”
………
随着擂动的大鼓声,在投石机发射过几轮之后,隋军士兵就开始向金凌城进攻了,史万岁让帐下部所们,加入了攻城队伍中,这时金凌城城墙上叛军士兵,因为刚才消耗了大量的箭矢,而暂时停滞了下来。
数千的隋军士兵,扛着攻城梯和冲梯踩着地上的尸体,冲向了金凌的城墙处,这回史万岁可是是下了血本,首先,就派出了帐下精锐的军士攻城。
“将军有命,哪个最先攻上城头,重重有赏。”史万岁身边的亲兵队,这回也全都上阵了,一个个大喊着,冲在了最前面,其他的士兵,见到这些平时在军中眼长在头顶上的老爷兵也玩起了命,其他士兵也都是跟着,拼命冲向了城墙。
“快架梯子,快……!”趁着城墙上箭矢不足的当口,冲到城墙底下的隋军军官们大声吼着,让边上的士兵把攻城梯架上了城墙,除了攻城梯子,还有更简单的冲梯,只是一搭一放,就靠上了城墙,一些敏捷善攀的隋军士兵,便顺着冲梯攀爬了起来,翻身间还能躲开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和扔下的石块。
那偏将张聪,在史万岁的军中,就以轻身功夫著称,如今他一心立功,见边上有冲梯架上城墙,当即口衔长刀,顺着冲梯往上攀爬起来,攀爬间,身体灵巧得如同猿猴一般,闪避开了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和石块。
远处的高台之上,杨素跟高颖、燕荣三人,看到那冲梯上有一员将领,在那冲梯间辗转腾挪,飞快地往着城墙墙头而去,杨素不由大声赞道:“好一个勇士,回来本帅定有重赏……!”
见到杨素夸赞张聪,边上随侍的一众将领,也自然是连声开口附和,更何况这张聪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登上城墙之后,就是手刃数人,竟是带着部下在城墙上抢了一小块的地方。
………
金凌的城墙上,张聪看着四周,如同蚂蚁般涌上的叛军士兵,也不由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他此时身边也就五十几人的部下,刚才登上城墙的一百多人,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剩下了这些人。
“噗。”锋利的刀刃,砍进一名冲上来的叛军士兵的脖子和肩膀处铠甲的缝隙,张聪手中的刀锋一挫一拉,殷红的鲜血飙射而出,溅在了他身上的鱼鳞甲上。
一脚踢翻那尸体,张聪挥刀格挡住了迎面刺来的两把长枪,登城不过这片刻的功夫,张聪就杀了不下二十名守城的敌兵,不过登上城墙的隋军士兵不过几百人,面对十倍于己的守城士兵,也难有什么作为。
城墙上,烧滚的沸水从城头倒了下去,那些正在攻城梯上的隋军士兵,都是纷纷惨嚎着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摔落下去,而挤在城墙下的隋军士兵,也是溅射而下的沸水烫得惨叫连连。
张聪看到不远处,那些推着装着沸水的大锅的叛军士兵,回头朝身边还剩下的二十多名部下喊道:“兄弟们,给我杀,让那些狗杂种,也尝尝那沸水的滋味。”说完,就是奋力杀向了,那些推着装着沸水的大锅叛军士兵。
只是一会儿功夫,张聪的身边,便只剩下十人不到的部下,一刀砍翻那大锅旁的士兵,张聪一下子掀翻了那口大锅,里面滚烫的沸水朝着涌来的那些叛军士兵身上泼了出去,一下子十几名靠前的叛军士兵,都是给浇得抱头惨叫起来。
“将军,我们撤吧,再不撤,兄弟们就全交代在这里了。”登上城墙的隋军士兵,都是不能连在一块,处在各自为战的境地,再加上顾余军在的指挥,张聪他们在这里已经是无以为继,张聪的几个亲兵,看到那掀翻的沸水逼退了涌上来的叛军士兵后,都是朝张聪大喝道。
“好,你们先走,我断后。”张聪双眼发红,可是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是头也不回地大声喝道,亲自挡住了冲上来的敌兵,带着身边还剩下的八个部下,往城墙边那架冲梯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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