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离开露华院不久,阮卿便带着浣玉去了沉栀院。
走过一条长长的青石子路便能看到沉栀院的院门,墨色的瓦片,青灰色的院墙,一间正房,两间耳房,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院中设了一口大缸,里面是江婉柔喜欢的睡莲,只是现下日光沉沉,胭脂红般的两朵睡莲慵懒,看起来并无多大精神。
蒙尘的记忆如云涌般铺天盖地而来,彼时的阮卿刚出生便没了母亲,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虽祖母也在世,可因为母亲的缘故,所以一直以来,祖母便不大待见她,倒是江婉柔,对她的好甚至比自己的亲女儿还要好上几分,什么好吃好玩的总会先想到她,甚至每晚还要到她的房里将她哄睡下才回去。
祖母故去之后,江婉柔对她的好以至于让小了她两岁的阮娉婷时常哭闹,说江婉柔偏心,不疼亲生的女儿偏要疼她,江婉柔每每听见这话总会当着她的面训斥几声阮娉婷。
到后来她的身子越来越差,江婉柔便为她请了大半的大夫来诊治,得出的结论往往都是母体弱,所以才因此连累,江婉柔的付出让阮卿不疑有他,喝着江婉柔日日嘱咐的汤药,用着江婉柔从沉栀院调过去的人,拖着病殃殃的身子便很少再踏出过露华院。
直到这次......
阮卿刚进沉栀院时便碰到了出来的阮娉婷,很明显,这位二妹妹的神情明显怔了怔。
“大......大姐姐?”
一身白色薄衫的阮娉婷心口忽的一滞,阮卿怎么会来她们院子?
自阮卿身子越来越差后,父亲就不大愿意让她们去露华院打搅了,更别提让阮卿亲自来找她们。
可是,可是如今阮卿怎么来了?
阮娉婷不着声色打量了阮卿一番,一身绣着细碎白花的长裙,怀里抱着鎏金暖炉,外罩一件白色锦衣,一双柳眉让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更加柔弱不堪,不知为什么,看到阮卿这个样子,阮娉婷忽的放下心来。
她两眼单纯,笑着上前两步道:“大姐姐今日怎么来了沉栀院?是来看姨娘的吗?”
阮卿咳了两声,蹙着眉道:“自我病了以后,便很少来看过江姨娘,如今知道江姨娘身子抱恙,我再怎么也要过来看看的。”
想来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阮卿的话刚说完,江婉柔便正站在门口迎了出来。
“枝枝,你怎么来了?”
江婉柔的那双眼睛有些红肿,另外带着几丝震惊。
如同阮娉婷一样,她见到好多年不来沉栀院的阮卿如今正站在她们院子里,心下莫名猜测起来。
可当她看到阮卿那副病体孱弱,风一吹就咳嗽不行的样子,她心里的石头又没了,或许三房看到的是真的,阮卿的身子活不了两年了。
阮卿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凉意,她笼了笼衣裳淡淡回道:“江姨娘,这院子里有风,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江婉柔的心神收了收,她自责似的赔罪道:“瞧我,竟忘了枝枝的身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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