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整个大晋的天空像被泼上了一层厚厚的墨汁,帘幕中半点星子都没有,只剩下一弯月色骤然亮着,生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打更的渐渐消失在街巷末尾,徐氏彻夜未眠,她撑起一双略带乌青色的眼皮望向窗外时,整个院子早已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水打在鹅卵石上,让徐氏的心骤然一冷。
院子外面朦朦胧胧混着雾气,徐氏站在檐下的石阶上,几间耳房的房门紧闭着,她默默叹完一口气,正看到江婉柔身边的初雪撑着一把伞进了院子。
初雪的身影慢慢清晰,她强挤出一丝笑,望向初雪道:“初雪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柔儿妹妹有什么吩咐?”
初雪微低着头,没有看见徐氏眼底的异样,她道:“奴婢奉江姨娘的吩咐,过来请大人和夫人带着公子姑娘们去沉栀院用早饭。”
徐氏眉心微凝,她回过头,恰好只能看到屋里的那半块帘子,隐隐约约的呼噜声不绝如缕,江迢还在熟睡。
她沉下一口气,眉间的郁色渐渐松散,道:“初雪姑娘,他们都还未起,我先随你过去吧。”
初雪顿了顿,她看了看几间紧闭房门的耳房,最终含笑应了下来,她刻意没有走先前过来时的路,而是带着徐氏绕了一遍露华院。
徐氏第一次从听月院走到沉栀院,她原以为不算远,可当她绕过阮卿所住的露华院和两处铺着青石子路的角门时,她才微微看到了沉栀院的院顶,听月院坐东朝西,看起来与沉栀院相隔不远,但若换条路走的话,便可以算得上是阮府里最偏远的院子。
徐氏恍然大悟,自他们昨日来到阮府,江婉柔便硬拉着他们去露华院看望那个阮大姑娘,虽口头说是为了规矩,实则是让他们树敌,好让他们不遗余力共同对付那位阮大姑娘,江婉柔看似温婉贤淑,却是个有心思的女人。
“夫人,这便是大姑娘的院子露华院,昨日夫人来过的。”
经过露华院时,初雪抬头察觉到徐氏的目光,她随口介绍了一番。
徐氏侧目瞥过一眼,见上面赫然写着露华院几个字,不知为什么,徐氏总觉得连那块匾额也比听月院的大了许多。
也许是看到徐氏眼底里的困惑,初雪温声解释道:“夫人可别看大姑娘院子里的匾额普普通通,却是当年天子亲手题写送过来的。”
初雪的态度温和,一双圆圆的眼睛里仍旧露出一抹羡慕的神色。
提到当今天子,徐氏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怔,她听过一些关于这位阮大姑娘的传闻,却没想到连所住的院子的匾额也是当今天子所写,她心下一沉,重新抬头审视起那块深木色镶着金边的匾额。
这位阮大姑娘清高傲气,原来背后不仅有朝中的刑部尚书疼爱,更有万人之上的天子撑腰,难怪昨日他们一来便碰了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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