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伤心泪不流,张元瞿泪流满面,拉住徐驰的手,哽咽道:“难得贤侄心地善良,又精明能干,老夫现如今方寸大乱,无心理案,就一切拜托贤侄了。”
“好说好说,老张你只管放心,你的事就是我陈三郎的事,我一定给你弄个清楚明白,还令媛一个公道。”徐驰胆大包天,根本就没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三板斧,竟一口应承下来。
混混就是混混,在后世收保护费,看场子,只要有钱,先吹牛逼一口答应,至于是否办得到,那就另说了。
司户参军当场登记录册,登记完一个,便由刺史府军士带离台州府衙,即可自行离去。还没轮到登记的,便围着刺史大人,温言劝解,说些节哀顺变之类的废话。当然,有些人还会顺带着恭维徐驰两句,比如“人小睿智”啊,“善断多谋”啊,“料事如神”啊等等等等。
今晚的徐驰确实露了一把脸,徐驰走到哪里,或热切或鄙夷的目光便跟到哪里。徐驰和张元瞿告了辞,出了后衙打算打道回府了。馨儿从人堆里冒了出来,低着头紧跟在徐驰身后,既不敢和徐驰说话,更不敢和徐驰对视。
徐驰走了,一向为人低调的陈尚竟莫名其妙地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纷纷询问他一些有关自己这个养子的问题,有些人竟当场向陈尚提亲,提出把自家爱女许配给陈家三郎。陈尚虽然头大,但感觉不是太坏,只好打着哈哈,与各式人物套近乎。很多人自己认识,很多人却是自己想巴结而巴结不上的,趁此机会,熟络熟络自然最好不过。
出了刺史府的大门,只见一长溜各式各样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此时已是深夜,各个有头有面的人家,家主贺寿久不见回,自然驾车来迎。
钟绯红迎面而来,笑道:“奴家正等着弟弟呢,姐姐送你。”
徐驰当然没意见,便让守门的军士转告赵捕头,自己已经回去了,不必来送。三人登上钟绯红的马车,不疾不徐的朝城东驶去。深夜的临海县城,万籁俱寂,只听见马蹄声踏着青石路面的得得脆响。
不去片刻,便到了陈府。陈楚、芸娘,另外还有年氏、越氏、赵氏一众人等,竟然还在门外翘首相望。也是的,一家之主,外带老二老三,还有个小媳妇,都去了一个地方。虽说久去不归的原因,陈家大小都知道,但具体情形,却一概不知。心焦之下,便一齐等在外头。
钟绯红与徐驰约定妥了之后,顺原路回去不提。
第二天,等徐驰起床时,赵裕民早已等候多时了。
赵裕民两眼放光,“三郎你真神了,就那么轻轻松松走一遭,每人脸上扫一眼,就把个案子给破了——不管是州衙里的兄弟,还是县衙里的兄弟,都佩服得紧。这不,高县尉一早就让兄弟我来府里候着,专为三郎差派。”
有个吹牛的手艺就是好呀,连小弟都送上门来了。徐驰笑道:“我这儿没啥子事,你该干嘛干嘛去,不影响你的正经事。”
赵裕民诧异地道:“什么正经事?听三郎你差派就是兄弟我的正经事儿呀,还有比这更正经的事么?”
徐驰想,你要等就等吧,我不管了。
吃饱喝足了的徐驰正打算去看望张翰父女,突然记起卖草鞋的事情:自己不正好差一个跑龙套的吗?
正在等待任务的赵裕民自然是这个龙套的不二人选。
“赵哥,你今天有一个任务,并且只有一个任务,任务完不完得成,和破案关系很大,反正就看你的了。”嘿嘿,网络游戏里接任务就是这么玩的。
赵裕民一听,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自己从事的工作是何等的重要,紧张的是,这么重要的工作,自己能完成好吗?
“三郎,你尽管吩咐,兄弟我尽力而为。”
徐驰将赵裕民拉到没人的地方,把赵裕民即将要表演的桥段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遍。
赵捕头大惑不解:“我今日就是扮作贾望,去城西的‘高记’买草鞋么?这和破案有关系么?”
徐驰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你别管,你按我的吩咐照着做就是了——来,你来扮贾望,我来扮‘高记’的掌柜,试一试看看。”
可怜的赵捕头,哪里演过戏?但此事事关刺史府的人命案,岂敢怠慢,只得使出吃奶的力气,依照徐驰的要求演练。
“唉,我说贾望,你是个军士呀,走路要抬头挺胸,别跟死了爹娘一般哭丧着脸——再来一遍!”
“唉,我说贾望,你是个军士呀,说话雄壮一点好不?像个娘们一样细声细气的——再来再来!”
赵捕头无奈,跟着徐驰演练了无数遍,才勉强过关。
午后的城西,南北向的回浦路上,“高记”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个年近三十的壮硕军士,腰悬佩剑,旁若无人地走进店铺。店铺虽大,却不过是卖普通杂货的,平素的顾客以远近的街坊农户为多,像这壮硕军士般衣着光鲜、威风凛然的倒是甚为稀罕。
那掌柜的不敢怠慢,赶忙迎上来招呼:“这位军爷,不知您老需要甚么?”
壮硕军士毫不理睬,只拿眼睛扫视铺子里玲琅满目的商品,最后定格在塞在角落里的一堆草鞋上,蹙眉道:“掌柜的,你这店里还有草鞋卖么?”
掌柜的哈腰道:“禀军爷,本是没有的,早几日有几个乡下的穷亲戚,非要塞些草鞋到鄙店来卖,想来是穷疯了。小老儿也是没法,乡里乡亲的,不便拒绝,就着他们放了些——军爷的意思是?”
“有多少?通通给老子备起来,越多越好!”壮硕汉子毫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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