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江母约好晚上来家里吃饭,到了门口,敲门却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担心出了什么情况。
唐懿眼皮一跳:“小姨别急,我给物业打电话。”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妈妈,我回家一趟,晚上别等我吃饭了。”
唐母从厨房出来:“出什么事了?”
唐懿弯腰换鞋:“江樵生的妈妈联系不上,我担心在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你赶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唐懿刚走到小区门口,又接到小姨的电话,她让唐懿直接来市医院,江母出事了。
家里的厨房铺的是地砖,江母不小心滑倒,头磕到柜子上,人不知道昏了多久。
到医院就进了急救室。
小姨不好多说唐懿什么,只语重心长道:“她是个老人,有什么话也是为了你们好,你年轻,多少让着她一些。”
唐懿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江樵生是连夜回的平城。
江母那时还没转入普通病房,不能探望。
唐懿跟在小姨身后,神情和动作都有些局促,小姨是个明白人,没说什么:“你回来就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和小唐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江樵生看了唐懿一眼,说:“我送您去坐车。”
“哎呀,不用不用,我让你哥来接我了。”小姨握了握唐懿的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唐懿眼睛有些酸:“我知道,谢谢小姨。”
小姨走后,江樵生走到唐懿跟前,她有些不敢看他,小声说:“对不起,都怪我。”
江樵生好似叹了声气,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小姨都和我说了,不怪你。”
唐懿有些闷闷的难受。
江樵生松开她:“我妈她一辈子都在为我操劳,用我们的话来说,她算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我爸去世之后,我就成了她所有的寄托和希望,她可能说话会过分了些,我替她向你道歉。”
唐懿垂眸:“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我不是要来追究这件事是谁的责任。”江樵生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想和你说,不管怎么样,她始终都是我母亲,我不能不管她,但你是我的妻子,在我这里,你和我母亲一样重要。”
唐懿鼻尖一酸,眼泪跟着往下掉。
在这段婚姻里,她总是怕错得太多,爱得太满,怕她的爱都是自作多情。
他一句算不上情话的示好,唐懿便自欺欺人的认为,他也许和她想象中一样爱自己。
自古以来先说爱都是输家。
遇上江樵生,唐懿甘愿认输。
可自欺欺人,终归是自我满足的假象,终有一天,这个假象会被戳破。
江母出院那天,唐懿和江樵生一同去医院接她,在一楼等电梯时,江樵生接到电话,怕在电梯里影响信号,他让唐懿先上楼。
这几天唐懿来医院来得很勤,加上有小姨在其中调节,她和江母的关系缓和许多。
单人病房都在顶层。
唐懿走到门口,病房门半掩着,透过上边的玻璃能看到江母和小姨正在收拾行李。
“……这话别说了,小唐这孩子也挺好的,这几天跑前跑后,不比樵生少费心。”
江母叹了声气:“我知道她是个好孩子,我想着他们结婚,有个孩子不是更好些。”
小姨宽慰道:“孩子的事情也急不得,小唐和樵生都还年轻,你急什么。”
“我这不是生着病,担心哪天就走了。”江母说:“要不是我生病,樵生也不会跟之前那个断了,说不定早就结婚了,他这几年过得不容易,我也知道他辛苦,前年我住院,他怕我挺不过来,答应我去相亲结婚。哎,说到底,都是我拖累他了。”
“母子两个还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小姨道:“小唐和樵生我现在看着也挺好的,你这话说给我听听就算了,别当人孩子面说。”
“我又不是老糊涂了。”
两人又聊起别的,唐懿停在门口,忽然没了推门进去的勇气。
假象被戳破的现实来得如此仓促。
她强装镇定,敲门进去时甚至还能笑着和两位长辈打招呼:“妈,小姨。”
小姨笑问:“樵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在楼下接电话,等会就上来,你们东西收拾好了吗?”
江母接了句:“差不多了。”
唐懿抿了抿唇:“那你们先坐会,我去办出院手续。”
她近乎逃离似地从病房里出去,说不清到底是冬日房间过高的暖气让她窒息,还是先前听到的那番话更让她难堪。
那天回去后,晚上唐懿和江樵生关了灯并肩躺在床上,这几天他们错开去医院陪床,很少有这样静静待在一起的时候。
唐懿翻来覆去睡不着。
江樵生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不是很困。”唐懿侧身面朝着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来,沉默几秒,忽然道:“江樵生。”
“嗯?”
“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和我结婚?”
江樵生还在思考。
唐懿又道:“是因为那场雪吗?”
“有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带了些笑意:“我当时就在想,这姑娘怎么这么傻啊。”
唐懿也在笑但也好像不是笑,屏息片刻,她道:“江樵生。”
“怎么了?”
唐懿却问不出那个问题。
她低声说:“我困了。”
“那睡吧。”江樵生替她掖了掖被子:“晚安。”
“晚安。”
唐懿转身闭上眼睛,眼泪落下。
爱能让人一往无前,也能让人心生胆怯。
就让她在爱里做一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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