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从敞开的窗户里能看见淡青色的窗纱。梨谣敲了敲门,隔了半晌也没有动静,他略一思忖就推了门进去。
绕过外间,里头摆着扇蝴蝶戏丛的屏风,上头清晰的映出里头正在换衣服的人影,随着烛光微微摇曳。
“谁?!”
梨谣还没来得及回应,眼前一阵风刮过,脖子已经被人捏住了。
浮生大惊,忙松了手:“柳约?你怎么在这儿,有没有怎么样?”
说着便上前查看她的脖子,两道浅浅的指痕浮在细腻的肌肤上,叫人看了极为心疼。
“疼不疼?”浮生抚着那两条伤痕,关切的问。
其实是挺疼的,可梨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小如蚊吟:“不疼。”
她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递过去:“我记得这块寒玉是师伯的来着,应该是很宝贵的吧,我已经没事了,来还给师伯。”
“嗯,是挺重要的。”话这么说着,可浮生却没接那玉佩,反而轻轻阖上了她的手,微笑道:“不过我用不着,全当送你的礼物吧。”
“这……我怎么能要。”
“给你了就留下。”
知道自己无法再拒绝,梨谣将玉佩收回怀里,一抬头就看见了极为勾人的一幕。
只见浮生只穿着亵衣,领口因为出来的匆忙半敞开来,松垮垮的露出小片白皙的皮肤。
因为角度的关系,梨谣看到他衣裳里的肩膀上,有一段明显的伤疤,虽然只露出了一小截,但还是能看出那伤疤的狰狞深刻。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将叱咤风云的九重塔护法伤成这样?
“这是怎么弄的?”
话说着,手就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
浮生一下子捉住她的手,将衣裳重新掩好,见她的目光还一动不动停在自己身上,解释道:“是十多年前的伤了,替一个故人挡了一下。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知他在转移话题,梨谣先前准备的那些话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半晌才低着头小声道:“就是来还玉佩而已。”
“玉佩送你了。”
“嗯。”
说实话,浮生的相貌并不是绝色,至少比起爹爹傅忘川还是逊了一截。不过傅忘川是那种不食烟火的出尘,而浮生却是那种糅合了春风的温和,让人打心里觉得舒服。
此刻她低着头,虽然有面具挡着,但还是感觉脸有些发烫。
浮生道:“我们已经到了苗疆地界,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要开始忙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也可以趁明天在这里好好玩下。”
“嗯,知道了。”
思绪更乱了,仿佛正盯着的不是地板,而是他温润白皙的胸膛,令人面红耳赤。
她抬起头,却看见浮生也在看她,心下一紧,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师伯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想也不想扭头就跑。
“站住。”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梨谣停下脚步,却怎么也不敢回头。
浮生的声音淡淡的,带着绵里藏针的感觉:
“我受尊上和你师父所托,理应照顾你,但我终究是还你的师伯,是长辈。”
这句话是对柳约说的,本没什么特别处,但梨谣却觉得浑身都冷了,怔了许久才缓过来,低声道:“嗯,弟子记得。”
离开浮生房间的时候,她听到里头传来的一声长长叹息……
九重塔的很多人都有秘密,比如傅忘川,比如浮生,比如那个始终空缺的梦护法,甚至召光和天影,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他们互相之间了解,而旁人怎么都无法触及。
梨谣知道,在她出生的那年九重塔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很多有资历的弟子伤亡,所以传承至今很多事情都随着时间流逝成了秘密。
但那件大事究竟是什么,九重塔的文献中并没有明确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说那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九重塔惨败,上百内门弟子丧命,外门伤亡更甚。说是那日的血几乎湮没了整个塔林,铺天盖地的全是尸体和血。
而她的爹爹傅忘川也受了重伤,在九重塔的冰室里闭关足足七年,等出来以后才重新从浮生手里接管的塔主之位。
书上说,尊上出来后容貌竟还停留在七年前的模样,仿佛已经真的成了神仙,永驻青春。
而当时还健在的大护法泠玥说,那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一种对濒死之人练的武功,修习成功者不仅需要天时地利自己自身深厚的内力,更需要一颗已经死去的心。
什么是已经死去的心?人没了心还能活么?她小时候问过浮生,浮生却摸着她的头说,那不是好东西,谣谣以后千万不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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