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隶棠和武泉还是跟着上了楼去。
店小二带着几人来到个雅间中坐下,沈欢和沈十九已经落了座,而月奴则在一边乖乖的站着。
沈十九拉他过来坐,他却不肯,他是个下人,怎么能有资格和主子们坐在一起呢。
见赵隶棠也进了房间中,沈十九看了眼赵隶棠,然后又看了眼月奴。
赵隶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月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旁边,跟个受了欺负的小可怜似的。
而且看沈十九的意思,欺负月奴的人正是自己。
“别站在一边了,一起过来坐吧。”
沈十九开心的拉着月奴想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月奴却支支吾吾的,看起来还是不太敢坐下。
“沈,沈公子...我不用坐的,我站在一边就好了......”
“坐下!”
赵隶棠声音大了些,真不知道这小孩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让他坐下一起吃饭还不肯了。
月奴好像被赵隶棠吓了一跳,身子一抖,赶紧老老实实的在沈十九身边坐下了。
沈十九小声的对他道,“阿月,你不用害怕,赵将军是好心的,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吃饭而已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是这么凶。”
月奴对他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他还从来没有上桌吃过饭,在之前的主人家里时,他都是只有站在一边伺候的份。
没一会,玉食珍馐就被挨个端上了桌。
沈欢开始毫不客气的大吃大喝起来,反正不用她花钱。
而沈十九也塞了满口的吃食,还不忘一直给月奴夹菜。
“阿月,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好吃的,还有那个,那个也好吃......总之都好好吃的,你要多吃点。”
月奴边答应着,边吃着沈十九给自己夹得满满当当的菜,还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给他夹菜,要他多吃饭。吃着吃着他眼眶就热了起来,大颗的眼泪“啪嗒”落进了碗中。
月奴赶紧低下头,用袖口去擦眼泪,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了。
其他人确实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但是一直没怎么动筷的赵隶棠却看见了。
吃的差不多了,赵隶棠举着酒杯对沈欢道,“沈师父,还是要多谢您出手相助,不然我怕是早已经毒发身亡了。这杯酒敬您。”
说完赵隶棠便直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欢也对他举了举杯子,“赵将军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多谢。”
然后赵隶棠又倒了杯酒,这次是冲着沈十九去的,“沈公子,多谢。”
说完又是将酒饮尽了。
沈十九也学着沈欢的样子,可是他刚想去喝杯子中的酒,就被沈欢把酒杯夺了过去。
“小孩子喝什么酒,你喝汤!”
说着给沈十九端过来一碗汤。
沈十九听话的捧起汤,却小声的嘀咕,“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长大了。”
“你说什么?”沈欢扬声问。
沈十九眨着无辜的眼睛,“我没说什么呀师父。”
然后他一仰头,把碗中的汤当做喝酒一样的一饮而尽了,喝完还把碗倒了过来示意自己喝光了。
沈欢没忍住,被他的一番动作搞得哈哈大笑起来。
月奴也低下了头,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跟哭了似的。
赵隶棠原本是一直看着沈十九的,可是他的目光微微偏了一下,便看见了一旁低着头的小孩,看见他了抖动的肩膀,便微微皱起眉来。
然后低着头的月奴忽的抬起了头来,那眉眼间分明都是笑意,平日一直紧绷着的小脸上第一次看见这样开怀的笑容,没有胆怯和小心翼翼,连带着那处月牙胎记都闪着光似的。
月奴一直在看着沈十九笑,眼神突然转向了赵隶棠的方向,与他隔着桌子对视上了,那笑容立马消失不见,慌乱的把头低下了。
赵隶棠跟着收回了目光。
房间内的气氛如此轻松愉悦之时,门外却传来了嘈杂纷乱的吵闹声,并且吵了很久都没有停息,实在是扰人的很。
赵隶棠命武泉出去看看,武泉却去了好久都没回来,赵隶棠便亲自出去查看。
酒楼的大堂内聚集了不少人,分成了两派,双方还在不依不饶的吵闹着,武泉站在人群中间,阻止两拨人直接打起来。
其中一拨人以酒楼掌柜的为首,而那另一拨人,赵隶棠认得,是朝中的大臣,并且都是皇后家族那边的亲信,权势不容小觑。
“几位大人肯在你们一品香吃饭是给你们面子,还不赶紧把楼上的雅间清出来给几位大人们入座!”
“今天的雅间已经没有了,只有这大堂的位置了,大人们若是不愿意坐的话,尽管去别家,何必非要在我这小地方屈尊?”
那掌柜的倒是不卑不亢,并没有被对面几人的权势吓倒。
“你敢让大人们坐在大堂?我看你们一品香是不想在这帝都城混下去了!连钱大人和魏大人都敢怠慢!真是好大的胆子!”
“钱大人,魏大人,我们酒楼在帝都城开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城中的其他权贵来此吃饭都会提前派人来预定的,从没有说来就来要把其他客人赶走的道理。”
那钱大人拨开了自己的侍从,走到前面来笑了笑,“好好好,真是说的有理有据,不愧是皇城最大最红火的酒楼,不过......”
钱大人表情变了变,露出个轻蔑的笑来,“......越是这样,本大人还就越想在这里吃了。”
他挥了挥手,门外忽的就涌进来了些侍从,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了今天要在这里闹事了。
赵隶棠和这两个大人并不相熟,但是此二人的名字他近日听得也很多。
由于裴争被留职,朝堂中的暗流渐渐涌动。
皇后那边的势力范围在疯狂滋长,并且变得越来越目中无人起来,尤其以楼下这二人为首,在帝都城中愈加的肆意妄为。
而这酒楼掌柜的背后不知有没有权势,如此跟那两位大人硬抗,是肯定要吃亏的。
赵隶棠扫了楼下一眼,眼看着那些侍从们就要开始赶走宾客们然后砸店了,他打算亲自下楼来说说情。
谁知,还没等赵隶棠提步下楼,楼下的嘈杂声却忽的安静了下来。
只见酒楼的大门边走进来一人,是提着柄冷剑一身黑衣的乘风,他直接走到了那个钱大人身前,手中的剑鞘抵在了钱大人的胸前。
酒楼掌柜的看见乘风差点激动的没哭出来,大人再不来场子真的快要被人砸了。
果然,门外又走进来一人,身穿玄色锦绣衣袍,手中闲散拿了把折扇,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大堂中央。
“大人!他们,他们欺负人!”
酒楼掌柜的没了刚才跟人对阵的气势,哭丧着脸,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裴争唇角勾了勾,撩起眼尾扫了眼站在对面的钱大人和魏大人。
这两个人之前与裴争在朝堂上争论过,可惜败得很惨,此后就再也没敢与裴争正面起过冲突,甚至见到了裴争都会绕道走。
现在虽然裴争还是处在留职的状态,但是这两人还是有些忌惮他的。
“我当是谁来了,这不是裴大人吗?”
那钱大人笑了笑,想走上前一步,可惜乘风的剑鞘却抵着他动弹不得。
旁边钱大人的侍从见了,生气的想去把乘风手中的剑打掉,可是被钱大人伸手拦住了。
乘风只是冷冷的瞄了那些侍从一眼,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钱大人道,“裴大人,今日之事本与您无关,若是您来此地吃饭,钱某就要好心相劝一句了,这酒楼太过目中无人没有规矩,想必是仗着背后有靠山才敢如此,待钱某抓了这老板好好审问一番,看到底是谁敢在帝都城搞仗势欺人这一套!”
酒楼掌柜的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场的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今天到底是谁仗势欺人了。
裴争手中的折扇“啪”一声合上,他笑意收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阴郁了。
买下一品香的事情并没有宣扬出去,因此外人并不知道这酒楼老板早就易了主。
“钱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裴争语调冷冰冰的,“要抓这酒楼老板?”
钱大人听出裴争语气有些不对,只当他是和老板可能有些交情。
“裴大人,您有些日子没上朝了,这皇上近日发布的一些命令,您也不清楚不是?这帝都城啊,该好好整治整治喽。”
说着他还和自己的同党魏大人对视一眼,那魏大人附和的点头,“没错没错,裴大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酒楼掌柜的嘴快了一步,直接大嚷了声,“大人!他们居然要抓您!我们大天朝律法能准许他们这么做吗?”
此话一出,四周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而钱大人和魏大人也脸色变了变。
“这话,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一脸嫌弃,“两位学富五车的大人,连这都听不懂吗?我们一品香的老板,就是裴大人啊。”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些。
二楼之上一直在看着这场闹剧的赵隶棠,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为何酒楼中的人对待沈氏师徒和将军府态度不同了。
“这……裴大人,这实在是抱歉了,我看,我看这一切都是场误会罢了,误会……”
“对对对,都是误会,既然此地没有雅间了,我们,我们再找别处吃饭就是了……”
钱大人和魏大人脸色五彩纷呈,本想显露一把官威的,结果没想到显露到裴争头上来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裴争就算是做个闲散丞相,他们也不能随便去招惹的,更何况现在的裴争在朝中权势依然足以与皇后家族相抗衡。
所有的侍从马上就撤了出去,拥挤的大堂空了不少。
酒楼掌柜的赶紧招呼着大堂中的客人,给人家赔礼道歉去了。
而钱大人和魏大人,对着裴争尴尬的笑了半晌,“裴大人,就不打扰您了,我们先走了。”
说着两人就想直接出去。
结果乘风比他们快一步,走到门边,剑身横了起来,拦住了此二人的去路。
“两位大人不是想去二楼雅间吗?”裴争冷笑一声,“请吧。”
说完,裴争便走上了楼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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