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苏拉卡也觉得有些沮丧。沉思片刻,他猛地一激灵。“战争之神玛斯特已然开始消亡,难道下一轮的战争即将掀起?”
塔克莎拉露出赞许的微笑。“先圣的判断和你类似。还记得亡灵之神崛起的故事吗?一位无名之人促成了西丝娅的封神,而战神则在此过程中受了致命的打击。我们的唱诵师从贝尔斯得到的信息,将之含糊地称为魔神。可魔神由何而起?创世的神话中确有龙那样连神都无法将之封印的魔物,却从未提及堪与神对敌的魔神。她会不会是上一个纪年的神袛,在旷日持久的神战中失去了自己的神格,以至沦落在世间游荡?会不会是她对背叛者玛斯特的仇恨,促成了战神的失败,以及两位新神袛的诞生?”
这么一个大胆的猜测,已经涉入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大司智恐惧之余,不禁也有些激动。一个人类的祭司可以成为神袛,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精灵巫师没道理不能重复这样一个过程。先圣的计划,不就是非常现实的尝试吗?
“别把先圣看得像你一样的水准。”塔克莎拉识破了库苏拉卡内心的盘算。“先圣可不是为了自己。就近千年的局势来看,这一轮的神战很有可能会提前触发。一则因为上一轮本该消失的旧神以魔神的面目再次出现,二则是人类积聚灵魂能量的速度远不如之前几个统治种族。你也知道,他们就像野狗野猫,繁殖速度快过着朝生梦死的日子。新的洗牌即将开始,精灵必须为此做好完全的准备。”
库苏拉卡以玩笑掩饰自己的窘迫。“我们是不是该选择chaos的阵营了?”
“荒谬。”塔克莎拉斥责道。“我们精灵怎么能像人类那样毫无羞耻。”见库苏拉卡越发惭愧,她调低了自己的嗓门。“不过,这一次我们将不仅仅有贝尔斯的祝福,还有一位全心全意以精灵族的复兴为己任的新神与我们荣辱与共。”
咏唱师库苏拉卡回头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年轻精灵。“这位新的神袛,我们该称其为他,还是她?抑或尊称其为先圣,还是该叫她孩子呢?”
“她既有男性气概又具女性温柔,她既是我们的祖先亦是精灵族的雏子。她是唯一而最终的希望,她将是新世代的创作者。”看着底下依稀的森林、湖泊和城市,塔克莎拉自豪地说:“她将是俯瞰这一切的王者。”
这两位太阳族精灵的指导者已然陷入莫名的狂热之中。他们口中所谓的先圣,又到底是何种角色?然而不管精灵的长远计划是什么,当下有比他们更为疯狂的事实存在。
密闭的地下室内,一名年轻的女子被绑缚着四肢悬吊在房梁上。向来以儒雅温和面貌示人的**师哈萨尼兹正想尽一切方法折磨这无辜的女性。地板上到处摆放着抽断了的马鞭、沾满鲜血的铁钉以及业已冷却的烙铁。眼下,这场丑剧已进行到最后的时刻。哈萨尼兹享受着长久以来没有尝试过的快感。
“呃!这下该让你这母狗满意了罢。”**师抽身出来,带着恶意的笑容对那惊恐莫名的女子道。女子的嘴里被塞了从裙子上撕下的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而她破碎的绸衣和精细刺绣的长裙,胡乱丢弃在角落里。
毕竟岁月不饶人。哈萨尼兹坐到屋子里唯一一张椅子上,由地上抄起一瓶陈酒灌了两口,随后仰着头呼呼地喘粗气。望着女子亵衣上刻意剪切出的几处破口,他不禁得意地笑了。原以为年轻时养成的嗜好随着年龄的增加渐渐消减。没想到再次重温时,依旧唤起不可取代的冲动。如果活着就只剩下循规蹈矩,那么剩下的日子还真是难以熬过啊!
恢复了点精神,他蹒跚地站起身,走到女子的面前,抓着她的下巴抬起头。她的脸上满是泪痕以及恐惧的神情,但最后的希望之光还是没有消散。难道还期望能够逃脱魔掌?如果放她回到父母的身边,一定会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并且大肆声讨欺侮她的糟老头子罢。
哈萨尼兹轻轻抚摸女子的脸,仿佛爱抚自己的情人。女人求生的信心倍增,神情也略微轻松起来。那双布满皱纹和青筋的右手缓缓移动到她的脸颊,最后与托着下巴的左手汇聚到一起。两只手抓住恰可盈握的脖颈,狠狠地掐了下去。女人的表情顿时极度扭曲,脸也变得刷白。她的身体本能地抽紧,能听到绑缚她的绳子在肌肉的挤压下发出吱吱的声响。哈萨尼兹的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只觉得兴奋地全身发热。他手上的力道逐步增加,手掌的肌肤能够感觉到垂死挣扎的女性脖子下血管中狂奔的血流。女人竭力张大了嘴,塞嘴的布掉落出来。但她已然叫不出声,只是绝望地想要吸进一丝空气。
她的眼神,原本充满渴望和活力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嘴里咕囔着什么,混合了血丝的唾液由嘴角滴落。血,也从小巧的鼻孔中流出。哈萨尼兹放开手,她的头立刻萎顿地垂落。生命,就在瞬间消逝。这是多么神秘又多么令人激动的一件事啊!
哈萨尼兹推了一下还留有体温的尸体。就像屠夫店里的一块肉一样,女人的尸体晃荡了几下,还是静止了下来。他冷哼一声,如同丢弃一个玩偶般离开了这具他所制造的残骸。上楼的时候,他小心地锁上了门,且加上魔法的防护。如果放在二、三十年前,他不会选择自己的家作为纵欲的场所的。要选,也必须选离开湖泊、河流,或者城市的下水道比较近的地方。处理起来也更加容易。
回到楼上,他脱下沾满血污的裤子,用预先准备好的热水清洗了整个身体。末了,他换上睡衣袍,无力地瘫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至于那些脏了的衣物,他随手丢到魔法试验的火盆里,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一双略显冰冷的手抚上他的额头。
“尽兴吗,我的主人?”妩媚的声音低声道。
原本应该香消玉殒的女子,竟然又活生生地站在施暴者的面前。她的身上留有刚才狂乱的痕迹,切割、穿刺、炮烙的伤口依稀可见。哈萨尼兹一点没有惊恐的意思,他只是叹了口气,嘀咕道:“你这狐狸精,想要让我早点死吗?”
女子咯咯笑着坐到老人的膝盖上。她的手指划过预言师的脸颊,娇嗔地抱怨道:“你又把我新换的衣服给弄坏了!看你怎么赔我。”
“离天亮还早着呢。这么大个城市,找个新的牺牲品对你来说还不是小事一件。”哈萨尼兹冷漠地回答。不过,她这次会选什么样的身体呢?年青健康的少女,还是姿色及身材兼备的熟妇?联想到此,他心底那头野兽又开始不安份地抓挠他的心脏了。
女人叹了口气。如果需要,她可以非常容易地修补破损的身体。不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早已摸透这个新主人的特殊嗜好。只要条件允许,还是及早处理掉现在身上穿的皮囊,换个新的为好。而且新主人的**显然还是‘活’的,所以有各种各样的限制需要她慢慢熟悉。
她坐到哈萨尼兹的身边,将头偎依在他怀里。人类表示爱意的方式有时候还真是特别,痛苦、辱骂、拷打,一点不像帕拉赫尔(palahore)大人那么温柔——虽然被巫妖身上的骨头挤压的感觉与被哈萨尼兹折磨确有点类似。
哈萨尼兹却知道眼下的享乐很快就要结束。大巫妖送了这个女人过来,可不是作为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服务的奖励的。亡灵族有更深层次的计划,而他的角色是加以协助。同样通过这一个多月的交流,哈萨尼兹发现亡灵具备混入人类社会的能力。一般人印象中枯槁、消瘦、满身骨头的形象,早就过时不可取信了。就以这个拟妖为例,她的实体是数千只黝黑的甲虫。然而经由占据人类的身体,她可以轻易模仿大街上任何一个人。除非割开她的皮肤、砍断她的肢体,否则由外表根本看不出一点破绽。
巫妖帕拉赫尔下的命令很含糊,只是要求哈萨尼兹将这只拟妖带入曼卡斯的上流社会。而在此之前他可以任意使用她,也算是她熟悉人类社会的一段课程罢!只不过哈萨尼兹不知道自己所表现出的人类最卑劣、最黑暗的一面,是否符合帕拉赫尔的心意。
“我该给你起个名字了。”哈萨尼兹道。
“好啊!”拟妖再次爬回哈萨尼兹的身上。她真是天生就是被男人‘用’的——或者说制造出来。
哈萨尼兹沉吟半晌,记忆中浮起一个模糊的名字。那名字的主人,恐怕早已在黑暗的湖底化作一具白骨了罢。
“......朱蒂斯(judith),你觉得怎么样?你是我远房亲戚中最后的一脉,而且还是个私生女。我则是你的监护人?”
女人噗嗤一声乐了。“监护人?那你岂不是监守自盗了吗?”
“有点道理。”哈萨尼兹耸了耸肩。“不过以你的本事,应该很容易制造出未经人事的生理特征罢。”
女人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想验证一下吗?”
哈萨尼兹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不过拟妖笑着站了起来,没给他再次发挥的机会。“我要去找个配得上这个名字的身体了。”
“这次走远点。”哈萨尼兹提醒道:“去城外的地方,找那些不知名的乡村。要有米索美娅本地风情的,但身材娇小一些,惹人怜爱的那种。”他心里突然有了个打算,能够应付巫妖祖先的要求。
拟妖走到窗户前,打开一个仅容手指通过的小缝。她的身子突然一颤,随即膨胀开来。成百上千的甲虫从身体的各个孔隙蜂拥而出,同时由里到外疯狂啃咬外面这一层皮肤组织。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前一个牺牲品残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就消失在虫子的肚子里。吃饱喝足了的虫子一拥而散,由窗户的开口飞到了屋子外面。
哈萨尼兹忍住身体上的不快,爬起身关上了窗。半夜三更有个妙龄女子从他家中走出,这的确容易造成误解和麻烦。但拟妖所选择的处理尸体的方式也实在太让人反胃了。或许下一次应该教训一下她,让她不至于再犯这样的错误——‘教训’,这个词再次唤起他的心底的骚动。
曼卡斯城的另一角,贝林加尔侯爵,正烦躁不安地在自己的房间内踱步。杰拉德?贝林加尔(gerardberengar),帝国政府度支大臣,也就是怂恿内政部的四等书记官阿利安?萨尔达(arriansarda)篡改影子廷的秘密文件,致使伊利芙儿袭击图拉克的幕后黑手。他的地位高于国库总管杜法拉(ouskulban),但在整个政府中排名绝不低于五名之外。
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帝国贵族,眼下却陷于颇为尴尬的境地。他是西瑟利亚人,支持皇后及皇长子皮亚斯王子是他不二的选择。皮亚斯担任西瑟利亚二级政务总管期间,正是他暗中监督管控,才使王子殿下顺利完成皇帝所下达的任务。阿蔢达尼亚的战事期间,也是他秉承皇后的意思,意图将意外崛起的图拉克王子置于死地。然而,随着皇帝对皇后的态度骤然改变,杰拉德等一干皇后党渐渐感觉到形势不再对他们有利了。
先不说图拉克王子被委任为伊姬斯省首席司法官的事。就连第四继承人的迦德拉王子,也在西瑟利亚捞到一个欧尔曼(orman)的二等谏言官。而皮亚斯,现在却变得什么也不是。相比于身处遥远的伊姬斯的图拉克,迦德拉所获得的官职更像一根针扎在杰拉德的眼睛里。有这么个眼中钉存在,他就不那么容易从西瑟利亚获利丰厚的贸易活动中抽取应得的利益,更别提依靠财力支持皇后及皇长子殿下了。难道皇帝有意要用温妮菲王妃的势力挤压皇后一派?
哈特霞皇后近来的表现也颇为怪异。她不但收敛了往日跋扈的作风,甚至私下要求自己的党羽尽力避免冲突。她不知道这样的示弱,只会助长站其他继承人背后的政治势力的气焰吗?帕拉萨家族的女人,毕竟缺乏姓娜葛蒲的所具有的强悍。如果瓦斯缇?娜葛蒲(vastinagpu)皇后在玛哈尔(mahal)王妃的儿子当上皇帝(努尔一世)后畏缩退让,历史上就不会有‘皇母’这一说了。卡利达德拉贡帝国是否会有今日的强势都颇为值得怀疑。
皇帝已下赦令,要求准备皮亚斯王子与珊德拉?舍尔(shandrasher)女士的皇家婚礼。皇后派系中不少成员都以此作为理由宽慰贝林加尔侯爵。然而,杰拉德却知道这场婚礼无疑会是个致命的麻烦。缇波利欧?莫奈斯(tiberiomonays)能获得财政署二级事务官的职位,他这位度支大臣从中做了不少铺垫。至于王子殿下与这位容貌俊美的年轻人之间深厚的‘情谊’,杰拉德自然是心知肚明。珊德拉还是未婚妻的时候,许多事还容易掩饰。可一旦她成了王子妃,这个坎可就难以跨越了。最终的结果无过于两个——珊德拉默认了,延续这段虚假的婚姻;抑或是她发现后向皇帝予以揭发,甚至一怒之下宣扬出来。如果是前者尚且可以勉强维持,而若是不幸出现了后者,等于直接宣告皮亚斯王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彻底消失。没有人会接受一个喜好男色的皇帝,至少不能是在众所周知的情况下。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他的贴身仆人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大人,您的客人们都到了。”
杰拉德嗯了一声。
走到客厅,以往的朋友和支持者基本都到齐了。缇波利欧之前送信来,说他偶感风寒不便出席。杰拉德怀疑他因为即将到来的婚事心绪不宁,以致无心外出。反正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用来安抚皮亚斯略显羸弱的心理。倒是几张新出现的面孔——杜比?阿尔达斯伯爵,原阚迪城堡的指挥官;迪米尔?塞奥(dimirtheo),原第九军团第三重装步兵大队的千夫长;以及其他几位在去年的亡灵战役后被明升暗降、被调任,甚至被迫退役的军官。这些新的不满者的加入,是眼下唯一值得贝林加尔侯爵庆幸的一件事。其实原本他最想吸纳的,是原第九军团的军团长赖斯?玛修斯(hews)。可惜图拉克王子先下手一步,用新冒出的十三军团的指挥权将赖斯招了去。算了,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一帆风顺的。
杰拉德?贝林加尔换上一副宽仁长者的笑容。“诸君,让我们为皇长子殿下和珊德拉女士的幸福干上一杯。”无论内情如何,皇家婚礼这个话题无疑还是提升士气的最佳选择。五十多位帝国贵族、文臣、军官纷纷举起手中二十年酿的龙舌酒,踊跃响应主人热情发起的号召。杰拉德看到阿尔达斯伯爵等人毫不犹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里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好吧!接下来,我们来谈谈正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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