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政治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我们清规戒律的方士所涉的……你说咱们方士又要斩妖屠魔,又要炼丹问道,连世俗这点事务都治理不明白,要他们作威作福的士族官吏做什么?”亘白气喘吁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嘉秀祖上偏偏就是最大的士族,于是他脸上倒是一抹羞赧,脸太脏倒是被灰尘给盖住了,亘白又说,“这次是国家之间的战争,与我们斩妖屠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如果方士与巫师真的都干涉其中,只会如同这承运城一般翻倍的生灵涂炭。这承运城也只是小胜小负,只不过是他们的一次试水,而且试水的成果非常明显,非常成功。还有,惶恐的种子已经播撒,真正的主战场,是东天门,现在四凶重现,已经控制并打通了万山丛,距离他们的杀戮应当没有多久了。”
恍然间,一个精壮如山的怪物人立在屋外,两位师兄霍然起身,挡在嘉秀面前,“这是什么……”嘉秀磕磕巴巴,没料到那些巫师召唤出来这么恐怖的怪物,而且看架势就是冲自己来的!这是你杀死那个黑衣巫师的怨灵,幻化成的怪物,专程过来报复于你的,他的形状就是你未来的凶兆。
嘉秀瘫在地上,庆幸这怪物现在赶来了,要不然没有这两位师兄,自己基本也没有活路了,嘉秀没有再问什么意思,师兄大概就是说,自己今后会遭逢这么一劫,面前的怪物就是按照自己那一劫幻化成的,想必自己今后也必将坎坷得很,可是……眼前,能从这里活下去就好。
“看起来会是太岁,尽管这个只是幻化的怪物。”填阖仔仔细细地看了它的形状,手心的符纸燃烧着一团绿火,于是那怪物原地踟蹰,不得靠近。
“这个形似神不似,没有太岁的本领,但是你要是真的碰上了太岁,那怪物杀不死,只可智取,不能硬拼,如果堵不住,那就疏通它,自己领悟领悟。”亘白这样说着,已经冲了过去,抖落开手中的绳索,当着那怪物的面结成了一张铁索大网,又在网上挂了几样法器,看架势,就是按照鬼谷子的“日心”理论结成的阵。
填阖又在它背后结成了一模一样的一张大网,两张网上的法器交相呼应,稳稳地将那根本来不及挣扎的怪物困在了中间,随后火光升起,可是这怨灵鬼魂不散,化成大团的黑雾,久久地在锁链网络中间横冲直撞,隐隐有撕心裂肺的尖叫与咒骂传入嘉秀耳朵,这样的折磨就够他受了。
“真是难缠……”两个师兄嘟囔,但是又不想为了驱散冤魂,去念那冗长晦涩的咒语,抓耳挠腮地商量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取了嘉秀额角的一滴血,装在一个小小的珠子中,塞入只得进、不能出的链网中,于是那大团的黑雾挣扎着,被吸入了那晶莹剔透的小小一颗珠子里。
亘白招呼嘉秀,“这东西应该是你的,但是凭你现在的模样,也镇不住它,你本人再被它控制也不好,我先替你保管,看你这副印堂发黑的样子,恐怕夜魑的邪气还淤积在你体内,到时候到东天门万山丛的鬼谷找我们师父吧,到时候我就把这个你杀死的巫师怨灵还给你,好不好?”
“好,”嘉秀勉强一笑。
“来了,”嘉秀听他俩齐声说,猛然抬头,看到的是几束精光在城外闪亮,俨然逼近,想必是鬼谷师门的援军,这场恶战,近在眼前。
三人缄默,一起往承运城中看去,硝烟弥漫掩盖了杀戮的狰狞,遮挡了整个天空,术法的光芒掠过,留下炙热的轨迹,残存着可怖的余音。
如此一座承运城,如同孤舟一叶,在这滚滚硝烟血河中飘摇凋零;
人却依旧还活着,却又如同蝼蚁一般地苟且,茫茫而不得见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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