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拉开门,火苗“轰”地一声扑了进来,烤得他的胡髭微微卷起。门外响起兵器撞击与拼斗呐喊的声音,透过火光隐约看到迟朝与一伙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寡不敌众,眼见就要血撒当场。年羹尧将屋内洗漱所剩的水从头浇在自己身上,皱着眉头,将立言手塞入胤禛手中,定定地说:“照顾立言!”从火苗腾腾的门槛中跳了出去,门口传来了更激烈的打斗声,有年羹尧的助阵,迟朝更显神勇,二人联手将黑衣人砍倒三个,使得其他人也不敢上前。双方僵持不下,年羹尧幡然醒悟说:“不好,他们想活活烧死贝勒爷!”怡红院四处硝烟燎燎,星火点点,但远不及芙蓉阁一带火情严重。面前六七个黑衣人,虎视眈眈,显然是有备而来。
胤禛积极地四下查看地形,芙蓉阁唯有一后窗,离地约三丈,没点功夫的跳下去非死即伤。
翊乔怕得直掉眼泪,立言心浮气躁,胤禛走到哪她跟到哪,嘴里一直嘟囔着,扰得胤禛心烦意乱。唯独亦蕊还算冷静,火势炎炎,就算强冲了出去,外面的敌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芙蓉阁位处怡红院二楼边隅,当初挑这个包厢就是图个清静,却钻进了死角。对了,未必是死角。亦蕊走到墙边,细细观察起一面面板壁来,她惊喜地说:“四爷,快来看!”
胤禛箭步奔来,亦蕊指着墙壁顶部角落说:“榫卯是活的,这堵墙是可以活动的。”亦蕊见一楼大厅全无包厢,猜测怡红院盖好时,楼上也是通间。像芙蓉阁这样的小包厢,大都是一间间隔开的,可以根据具体需求,将板壁暂时拆下或组装,成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包厢。
胤禛兴奋地点点头,众女与他一起将屋中的梨花木桌推来,并垫了一张圆凳,方够着榫头。胤禛手中无拆卸的工具,单凭一双肉掌,卸掉活榫卯,并非易事。火光越来越盛,浓烟滚滚,激斗声又起,三位美娇娘眼巴巴地瞧着胤禛。欲速则不达,胤禛只觉得榫卯连接紧密,根本无法卸下。亦蕊见他如此,让立言、翊乔扶好桌子,自己也爬了上去,指着那块圆柱形的活榫卯说:“四爷,这是缩小的抬梁式的榫卯,将那块木条,砸进去,或拉出来都行。”
胤禛苦笑地握起拳头,说:“凭这个?”
亦蕊对二女说:“快去找找有什么可以砸木钉的?”
这软曼轻帐之地,除了酒瓶就是铜盆,难道会有什么神兵利器?火势越来越旺,熊熊的火苗正欢快地舔舐着房门。立言停下寻找,来到门边,盯着墙头看着。
亦蕊怒道:“还站在那边做什么?快去找啊!”
立言一动不动,脸上一丝微笑,似乎正欣赏着火苗愉悦的表演。
亦蕊既生气,又怕她被烧伤,爬下桌来,想要拉开她。
正在这时,立言开始猛踢墙壁,囔着:“快来帮忙,有两个活榫头,被烧掉了!”
胤禛等人一听,立刻明白了,齐心合力地用劲推撞起来。墙壁宛如一扇沉重的大门,徐徐地被推开。计谋得售,个个欢喜不已。
这时,一张意外的脸庞映入胤禛、亦蕊的眼帘。
“李怡琳?是你?你怎么在这?”亦蕊一连串地发问。
胤禛则冷静地多,只是,他看到了怡琳隆起的肚子,怡琳才离府一月有余,就算与他人苟合,怎会有五个月的孕相?他心里暗暗责怪自己马虎大意。
怡琳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的人,连亦蕊都来了,她还跑得掉吗?她不顾一切,拉开门住外跑去。梨花橱火势虽没有芙蓉阁猛烈,但大有雄起之势。亦蕊被浓烟呛着咳出了眼泪,迷迷糊糊地护着立言往前走。怡琳一惊一跑,将打斗的人吸引过来。三个黑衣人将迟朝、年羹尧困在角落,只守不攻。另外三个黑衣人手持利刃,向胤禛与三女逼来。胤禛将三女护在身后,向楼梯方向退去。只见中间一个男人一挥手,旁边两条大汉立即执刀向前,直直往胤禛身上砍来。好在胤禛六岁起就跟师傅学武骑射,若只他一人,大可以想法子脱身而去,可要护着三位弱女,实难做到进退有度,很快他的右臂上便被划上了深深的一道刀痕,贯彻入骨。亦蕊急了,将立言将翊乔怀里一推,顾不及疼痛,拾起根带火的木棒,冲到胤禛面前,双目通红,如同要吃人一般。她似乎可以感觉到那两名黑衣男人眼角露出不屑的一笑,她回头向胤禛看去,眼中柔情似水,胤禛明白,蕊儿要告诉自己,死也会死在一块?他不禁伸手搂紧了亦蕊的腰。
刀没有像预期中那样劈下来,几个来回,亦蕊被为首的黑衣人拖到一边,白刃架喉,而立言、翊乔二人也被另两名黑衣人胁持。三女在手,年羹尧、迟朝很快也受制于钢刀之下。
为首那人压低了声音说:“胤禛,想保住他们的命吗?给你个好死法,你自尽吧!”
胤禛恶狠狠地说:“你既知道我是谁,应该知道谋害皇子的罪有多大!倒底你们是谁派来的,有何目的?”
为首那人紧了紧亦蕊的脖子,说:“皇子又怎样?贱民又怎样?命都只有一条。”
持着翊乔的另一名黑衣人,脾气急燥,不服地说:“呸,不见点红,不知道老子厉害!”那人手轻轻一划,翊乔的脖颈上割开了一道细细的刀痕,血狂涌而出。
为首那人顿了顿,说:“还不引颈自刎么?还是你想这下一刀在她……或是在她身上了!”他指向立言,又指向亦蕊。
胤禛怒目相视,却又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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