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风,你可以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吗,特别是你和霁月、安安她们的故事?”郑端允抬头看着展光风,轻声问道。
看到郑端允那恳切的眼神,展光风迟疑了半晌,最后点点头“那么先从我的家世说起吧,我姓展……”光风也被带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我父亲叫‘展绍’,就是今天说书先生说的‘千军齐进战(展)西伐’中的展绍”听到这里,郑端允心里咯噔一下,暗想“果然展绍跟他有关系”
“他是前朝的四品御前带刀侍卫,协助前魏国都京都府府尹包大人维护公义”说到父亲的工作,展光风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很多儿子都把自己的父亲作为偶像。郑端允点点头,没有打断展光风的回忆,对于展绍和青天包大人的传说,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我父亲武功很高,江湖人称‘御猫’,有人说他是魏国朝廷里的武功第一人。施伯伯、伯母、还有……还有睦州的戴一鸣其实都是徐东征的弟子,他们是师兄妹。艺成后,施伯伯回到京都府继承施家爵位并与伯母成亲。而我父亲因为工作关系,所以也留在京都府,也在那里认识了我娘。施伯伯家和我家住的很近,准确来说是紧挨着的两户人。大约是十九年前,我母亲和师伯母相继怀孕,我母亲大约比施伯母早怀半年。由于两家关系很近,施伯伯和我父亲经常相聚。有一天,京都城刚下了一场大雪,两家人又相聚在一起,因为雪后天气晴朗,施伯伯和我父亲希望两家日后能亲上加亲,就定好了若生下来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都是男儿则结为兄弟;都是女的则结为姐妹。因为当天的天气,施伯伯和父亲当时决定,若真的生下来是一男一女,名字分别叫‘光风霁月’”郑端允点点头,她其实从名字来看,已经猜到是展光风和施霁月应该是指腹为婚,现在果然不出所料。
“首先是我出生了,因为是个男孩,所以叫‘展光风’,但在施伯母生产前,却发生了变故。情况具体如何我并不是了解的太清楚,大概是戴一鸣违反师命,偷学禁学‘玄阴功’,被发现后,戴一鸣趁师公闭关之际重伤师公,并打伤了施伯母”
展光风顿了一下,继续道“后来,施伯母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大的就是安安,小女儿就是霁月……”
“嗯?”听到这里,郑端允大吃一惊,不禁打断道“她们两个是孪生姐妹?”
“是的,她们是孪生姐妹”光风点头道。
“她们长的不像啊?”郑端允不解地道。
展光风神色黯然道:“那是因为戴一鸣那天打伤伯母时,用的招数就是‘玄阴掌’,这武功阴毒无比,当时伯母怀有身孕,结果那个寒毒居然侵入安安体内,安安出生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就开始发作,当时全身冰冷,差点没死过去,以后每到月圆之夜都会发作,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看到过一次她的寒毒发作,为此哭了很多天……这个病在摧毁安安身体的根基,可能也对容貌有影响,所以她们两姐妹长的并不完全相像。”
郑端允听到这里,心里也非常难过,看到展光风那痛苦的样子,不由得安慰道“光风,没事的,安安姐人这么好,她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嗯”展光风苦笑地点点头。
房子外面的施霁月满眼都是泪水,她愧疚地看着她的姐姐,在她的心里曾经听到这么一个说法,说她的姐姐是代妹受过,为了确保妹妹的安全,自己全部把寒毒全部吸收了……
施伴安却很感动,在这个环境里,郑端允本应怨恨自己,毕竟是自己的父母把她给掳进来的,但是这个时候郑端允却依然盼望自己能得到痊愈,这个女孩的心地该是多么的善良啊。
“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是安安是大姐,为何,为何她,为何她不是施霁月呢?”郑端允试探地问道。
“哎”展光风不禁长叹一口气,眼睛好像穿过门墙,回到记忆的远方,沉重地说道“其实安安出生后的确叫过一段时间“霁月”,后来变更了。这事,其实涉及到我的母亲。”
“啊?”郑端允不自觉地喊了出来,但是她很快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展光风缓慢地回忆道“其实我母亲是一个很善良很传统的女人,她离世前曾经跟我说,她这辈子可能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从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女孩身上抢夺了一个东西,就是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及姻缘……”
外面的施伴安其实已经知道这个事情的经过,但是现在依然不由得身体在发抖。施霁月用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尽量给予安慰。
“我母亲因为生我的的时候闹下病根,大夫说她以后都不能再怀孕了,也许因为这个,她从小就很宠溺我,甚至为了我做一些她平常不会做的事。安安第一次寒毒发作不久后,施伯伯就请来了当世神医‘阎王敌’给安安看病,结论是,即这个寒毒因为是从娘胎带来的,无法根治;因此安安很有可能永远都站立不起来,也很可能熬不过二十岁。在安安霁月刚满一岁不久,按照我们的习俗定了娃娃亲的两家人,就要交换庚帖。庚帖你是知道的,就是上面除了要写双方姓名外,还要写双方的生辰八字。安安和霁月虽然是两姐妹,但是两人的生辰八字却是不一样,安安是亥时末,霁月是子时初。由于神医的话传到我母亲耳里后,她在替安安担心之余,想到了我的婚约。恰好,当时我看到了安安发作时的痛苦样子,连续做噩梦。最后……”
展光风低下头,神情沮丧,但稍微平复了一下就继续道“最后,我母亲在趁着我父亲公办那天,去找了施伯伯、施伯母……”
郑端允忍不住“啊”的一声,她已经猜到了结果。
展光风看着郑端允,点点头道“是的,我母亲求施伯伯夫妇变更婚约。两天后,霁月成了伴安,是施伯伯他们希望安安一生平安相伴;而安安则成了霁月,成了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郑端允恍然大悟,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她可以想象出展光风的母亲做出这个残忍举动时,内心是如何的矛盾。同时郑端允很同情施伴安,作为女人,其实郑端允很敏锐地感觉到,相比施霁月,施伴安看展光风的眼神非常不一样,那是一种依恋及爱慕的情感。
但郑端允很喜欢安安,安安善良、童真,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虽然在绿湖村已经认出展光风了,但依然为展光风解围,即使知道这个展光风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女人。再想到安安因为病痛而自杀的事情,内心更加的难受。她不由得轻轻地握住展光风,轻声道“光风,你不要难过,相信你母亲也很不想这个事情发生,也许这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缘故吧”
展光风点点头,继续道“我父亲回来的那天是我记忆中父亲最生气的一天,我看到母亲在房门外整整跪了半晚,也哭了半晚,后来是施伯伯夫妇过来了才劝止了。”
施伴安和施霁月听到这段历史时,都很难过,她们其实都是理解杨阿姨这么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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