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小峰去了深圳,芸姐和公婆就天天盼望着他的消息。不久王小峰就来信了,他说,在深圳找工作确实很容易,许多工厂、公司都在招工,香港的,台湾的,日资的,韩资的,欧美的都有,需要的人员也是各种各样的,所以不论男女、学历都能找到工作;但大多是手工劳动或者重体力劳动的活,脑力劳动的工作都要大学学历。他只是个高中毕业生,所以很难找到合意的工作。他暂时和赵明一起在一家台资老板的电子厂打工,收入是按件得资,他初做,技术不熟练,每月只能拿七八百元;再过一两个月技术熟练了,就能拿到一千多元,半年后技术熟练了,就能和赵明一样拿两千多元了。他说虽然忙碌,心里没有负担,精神却很好,请家里不要挂心。
有了小峰的确切消息,芸姐和公公婆婆都放心了。小峰在深圳打工了,看来一时半会回不来,到县城开店的事只好作罢。芸姐把小峰打工和不再考虑在县城开店的消息及时告诉了我;我又告诉了父亲,叫他暂时不要为王小峰租赁店铺的事操心奔忙了。芸姐回到娘家,把小峰打工的消息同样告诉了父母亲。父母亲埋怨她说:“是你得罪了李乡长家,所以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要是当时同意了李乡长的亲事,哪里会有这种事发生?”芸姐说:“我宁愿嫁给小峰,也不愿意嫁给那种下流痞子,他除了会打架、闹事,还会干什么?小峰不做生意,到深圳打工,一个月也能挣一两千块!”她爹妈说:“现在,小峰在咱们乡是无法做生意了,也只好到深圳去打工,离开小李远远的,他就无法找麻烦了。”他们随后又问:“小峰到深圳打工去了,你干什么?”芸姐说:“我又不识字,能干什么?回家种地呗。不过那么多地,我一个人也忙不了,回给我一半就行了;收的粮食够吃的,小峰每月再寄些钱来,生活照样能过得不错。”她爹妈说:“这样也好:平时,你和你婆婆干干,农忙时,叫你两个弟弟过去帮你忙忙,既不会太累,也有事干了,不致闲着无聊。”
不久,夏收夏种开始了,芸姐和婆婆一起投入了紧张的田间劳动,家务活交给公公。芸姐重新当农民,在街上站柜台卖货时穿的服装自然不能穿了,她又穿起劳动时的衣服。每天早起晚睡,忙收忙种,又有两个弟弟帮助,农活也没有落后,只是多劳累些。
一个月后,小峰又来信了,一来询问家里夏收夏种的情况,二来说他不打算在电子厂干了。因为电子厂的劳动时间太长,每天干十个小时,有时赶活竟达十二个小时,他感觉身体受不了。他打算重操旧业,去做生意,自认为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办法的。对于小峰去做生意,公公婆婆都表示支持,说他自幼读书,身体瘦弱,不惯劳动;做生意,读的书也能发挥点作用。芸姐也认同小峰经商的能力。于是叫弟弟给小峰写了回信,说明家庭的情况和支持他经商的意见。
可是接下来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收到小峰的来信,不知道他是否仍在电子厂做工,还是去做生意了,做生意的情况怎么样。因为没有小峰新的通信地址,她仍旧往电子厂去了一封信,可是不久信就被退了回来,说此人已不在电子厂。没办法,她只好又给赵明去了一封信,问他小峰干什么去了。赵明回信说,小峰离开电子厂已经两个多月了,说是去做生意,至于做什么生意,情况怎么样,他一直没有见到小峰,也无从知道。这下,芸姐和公婆都担心起来,又无处打听,只得耐心等待,其间难免有种种猜想,好的,不好的,都有。
接下来是秋收秋种,芸姐一边忙碌农活,一边还挂念着小峰,常常和爹妈、公婆以及两个弟弟说起小峰的事。他们除了各种切合实际和不切合实际的猜想,就是摇头叹息,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爹妈不免又埋怨她不该和小峰结婚,说王小峰是个不能吃苦耐劳、又不安分守己的人,靠不住。芸姐虽然不能完全同意父母亲的看法,到这时,也不免埋怨起小峰来:“你到底到哪里去了?也不来个信?走的时候,我再三叮嘱你,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但是,他在电子厂打工的时候是来过信的呀。现在去做生意了,就不来信了,说明他做生意并不顺利,或者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芸姐越想越担心,害怕,有时竟通夜不眠。田里还有农活要干,又总是忧心忡忡,一个秋季干下来,她不免心力劳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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