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见曾七霍霍盘旋的刀光,起初只有不足三尺,但随着他由高到低,下落的速度不断增快,只一瞬间,已变成了丈许方圆。而这片丈许方圆的刀光,不偏不倚,牢牢罩在阿莹的头,无论她往哪个方向闪躲移动,恐怕都难逃被快刀绞杀的命运。
无忧老人见阿莹无路可逃,大声叹息道:“可惜,可惜了。这么个美貌的妞儿马上要被曾瘸子搅成肉酱了......”他话未完,嘴巴还未完全闭上,却见曾七的刀光似流星快火,突然不见,而阿莹却稳稳地站在三丈外。黑云逸见曾七展动快刀,盘旋而落,无论身形速度还是招式凌厉,都会让阿莹无处可逃,不由开怀大笑,正拟鼓掌大赞,却见阿莹身形三闪两晃,轻巧巧地飞身出了刀影。曾七刀光一收,立在地上,惊诧之情溢于言表。他愣愣地看着阿莹,仿佛暗夜见到鬼魅,喃喃道:“你的年经,竟然能躲过咱白头山绝密刀法中‘雪花盖’的精妙招式?”
阿莹微微一笑,面不红气不喘,脆生生道:“这有何难?白头山绝密刀法也不过七式,前三式为‘追风破魂’‘雪花盖’......对啦,曾先生,你下一招该要使出‘流火追星’了吧?”曾七闻听此言,如五雷轰,身子剧烈一颤,脸色惨败的死死地盯着阿莹,嘶声道:“你如何知道白头山绝密刀法有七式?我若下一招不使出‘流火追星’的招式呢?”阿莹抚了抚散落在肩头上的乌发,淡淡笑道:“我如何知道白头山绝密刀法有几式并不重要,但我却知你下一招若不使出‘流火赶星’,便会使出‘激浪过石’‘万峰截云’‘千浪勿进’或是‘光耀河川’。曾七先生,总之,你除了七招劈柴砌砖的刀法,也不会别的招式。我的对不对呢?”
曾七听阿莹如数家珍般将白头山绝密刀法,一招不落的了出来,只觉天下匪夷所思之事,莫过于此。他呆呆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待要再开口问话,却觉眼前一黑,天地旋转不停,急忙用快刀拄地,但身子连连摇晃几下,喉间猛地一甜,‘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这姑娘是谁?她怎会知道我们曾家秘不外传的刀法?
黑云逸不料会有如此变故,他见曾七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恍惚中,竟有些痴痴呆呆,急忙摇着木椅前行几步,连连高声道:“曾七老弟,你这是怎了?”
曾七喷出一口鲜血,胸中郁闷减轻许多。
他回头看了看黑云逸,又转头看了看阿莹与沈无惧诸人,惨然一笑道:“我尽管生来残废,但向来心气极高。自六岁学习绝密刀法,至今二十七载,纵受伤无数,却侥幸未尝败绩。嘿嘿哈哈......没想到,没想到今日全力出刀,不但没有将这丫头斩伤半根头发,还发现我们曾家苦苦秘守二百余年的刀法,原来早就有外人知晓.......嘻嘻哈哈......黑帮主,我对不住你了,这局曾七认栽了。”话音甫毕,将手中快刀猛地掼在地上,转身便往枣林走去。黑云逸见曾七要走,一边示意狼牙羽箭勇士将其拦住,一边唤道:“曾先生请留步。”但两名狼牙羽箭勇士还未靠近曾七身前三尺之地,被他双臂一振,呼呼两声,狠狠地摔在四五丈外。
诸人见曾七一瘸一拐,孤独而落寂的走入枣林,念及适才其凌厉的快刀和愿赌服输的性格,不禁暗自扼腕赞叹。无忧老人见曾七黯然离去了,阿莹犹自站在场上,不由嘻嘻一笑,右手抚了抚长及胸前的飘飘白须,左手提着袍角,从黑云逸身后跃了出来,眯着眼睛对阿莹道:“看来阿莹姑娘不但漂亮,且能以绝佳的轻功身法,打败自视甚高的曾瘸子,真让老夫艳羡啊。来来,到我身侧,让老夫仔细看看,你这身不凡的筋骨是如何生的!”姚子空见无忧老人一把年纪,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不顾廉耻,满面淫邪的对阿莹胡言乱语,气得脸色煞白,恶声恶气道:“无忧老匹夫,看来不割了你的舌头,你是不会住嘴。”话声中,箭步跃出,挡在阿莹身前,手中朴刀如风般往无忧老人颈间斩去。无忧老人见他刀风劲急,毫不惊慌,呵呵一笑,道:“姚,你要做护花使者么?”略肥的身躯一晃,右手依然摆出抚须的姿势,同时左手一甩,袍角似卷云一般往姚子空朴刀刀柄上缠去。
姚子空知无忧老人早年的武功已高出自己甚多,不敢大意,脚步一错,朴刀吞缩,刀锋斜斜偏起,斩向缠来的袍角。无忧老人喝道:“来得好。这算是第二局了。”不待姚子空的刀锋接近自己的袍角,斜步一闪,右掌撩起的长须,好似根根笔直的钢丝,径直往姚子空扬起的面部而去。姚子空冷哼一声,朴刀刀面横起,恰好遮住面部,只听叮叮声响,无忧老人拨弄的白须刺在他的刀面,竟发出金属交击之音。他心下暗暗吃惊道:“老色鬼的内力非但没因年迈衰减,却更老辣,可真要心了。”心念斗转中,姚子空刀杆斜扫,化作伏魔棒法后击向无忧老人肋间。
无忧老人长笑道:“看来姚的武功还没长进......”猱身避过姚子空凌厉一击,左掌往他脸上拍去的同时,右手攥紧,一拳击在朴刀刀杆上。诸人只听铿锵一声,粗如鹅卵的朴刀刀杆被无忧老人一拳击中,竟尔弯曲成弓,不禁惊服他内力了得。
姚子空出手两招尽皆受制,此时不但朴刀成了废铁,而且仰脸避过对方左掌招式时又被掌风扫到,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摸,原是被其长而卷曲的指甲划破,血流满面。他天性好武,脾气暴躁,此时见自己流了血,顿时焦躁起来,暴怒喝道:“好个无忧,果然厉害的很。”丢了手中朴刀,两掌一错,掌心血红,使出沈无惧传授他的赤焰掌法,猱身而上。无忧老人见姚子空血流满面,神情狰狞,心下微惧,喝道:“你这是要拼命么?啊呀,你也会使包林包矮子的掌法?”口中不停,手中亦是不停,见招拆招,斗得不亦乐乎。二人往来纵伏,斗过三十余招,无忧老人越斗精神越长,而姚子空却越斗越焦躁。渐渐地,一个如散步般神定气闲,一个浮躁如开锅之热水,眼见再有三五招,姚子空必会命丧无忧老人掌下,却见一个人影‘嗖’的切入二人之间,单手拿住姚子空后腰,呼的一声将其甩了出去,与此同时,人影单掌一挥,‘砰’地一声,接住无忧老人击来的一掌。
无忧老人惊呼一声,登时被对方浑厚炙热的掌力震飞出去。待站起来,要开口喝骂,却见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昔年的旧主,早先还面色苍白,喘息不定的沈无惧。
他吞了口唾沫,忍着剧痛的手臂,勉强将胸口涌起的烦恶压了下去,满面怒容的喝道:“怎得,你要车轮战不成?”沈无惧拂了拂手掌,淡淡道:“我若是要杀了你,何用车轮战!哼......这一局算是子空输了。”黑云逸没想到沈无惧会突然出手,略略一思,便已明白。原来沈无惧已经看出姚子空不是无忧老人的对手,与其让姚子空伤在无忧老人手中,还不如让二人早早罢手。姚子空被沈无惧甩出四五丈远,稳稳的落在地上。他是个直性子,见沈无惧出手一掌击退无忧老人,正不明原因,却听沈无惧亲口承认这局败了,嘶吼一声,不顾血流满面的狼狈样子,上前对沈无惧道:“帮主,我还可再战。既然三局两胜,咱拼死也要拿下第二局!”
沈无惧摇了摇头,望着姚子空,眼神充满慈祥与安慰,温言道:“其实我与黑云逸之间,本不该有你和阿莹这两局之战。但既然我们定了赌约,便应该践行下去。嘿嘿,黑云逸,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已畏惧,还要选派他人上前与我一较高下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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